海棠快馬急奔回家。
今日天氣不是很好,城內氣氛又有些緊張,路上行人不多。她一路快馬馳過,倒也不用擔心會磕着碰着什麼人。只是跟在後頭的四位周家親兵有些意外她的騎術如此高明,稍稍落後了些許。但別院距離海家,原也沒多遠,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
海棠遠遠就看見自家門前一派平靜如常,過往行人也沒露出什麼異樣,只是門前停着的那輛馬車有些眼熟,乍一看跟剛才她在別院門外匆匆瞥見的那輛有幾分象,似乎就是周四夫人從前帶着周雪君出門時,曾經乘坐過的那輛車。馬車前頭坐着一個人,恰是方才那中年藍衣人的同夥之一,他眼下一邊抓着韁繩,一邊觀察四周的動靜,應該是在放哨。聽到有馬蹄聲急馳而來,他立刻扭頭回望。
海棠沒有放慢馬速,直接從馬車邊上沖了過去。那放哨的人雖面露警惕之色,但方才在別院門外,他不曾瞧見門內的海棠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裳,因此這時候也沒認出人來,見她縱馬跑過,還以為她只是路過,剛剛鬆了口氣,便聽得一陣尖嘯聲從身後傳來。不等他回頭去看是怎麼回事,脖子上已是一緊,他整個人都被一股大力扯得飛起,重重摔在地上。
他被勒得雙眼突出,喉嚨咔咔作響,卻是一句話都喊不出聲,只能拼命用雙手扒着脖子上的馬鞭。
海棠控制韁繩勒停了馬,回頭看那放哨人已被勒得出氣多入氣少了,方才跳下馬,手上輕輕一松一扯,就把馬鞭給收回來了。那人剛剛被勒得半死,剛擺脫馬鞭,躺在地上才喘了一口氣,整個人還暈乎乎地,就已落入了隨後趕到的周家親兵手中。
過往路人本來被海棠勒人嚇了一跳,瞧見周家親兵趕到,似乎與海棠還是一夥的,便立刻冷靜下來。有人裝作什麼都沒瞧見地迅速離開現場,也有人上前詢問周家親兵,是否能幫得上忙。
海棠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她收回馬鞭後,便立刻探頭往馬車裏頭望了一眼,見裏頭沒有人,猜想吳瓊大概是被中年藍衣人帶走了。
他們去了哪裏?是進海家去了嗎?
海棠轉頭看向自家大門,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宅子裏也沒什麼不尋常的聲響。若不是門前停着這輛馬車,車上還留了人放哨,她都要以為那中年藍衣人與他的同夥是帶着吳瓊逃到此處,便棄車而逃了。
可他們既然留了車又留了人,定是暫時去了附近什麼地方,事成之後還會再回來,帶上吳瓊是為了拿她做人質威脅人的!
吳瓊不過是個剛到長安的小姑娘,除了親戚周家,孫家的爪牙還能拿她威脅誰?既然是在海家的門口,不用說,他們找的定是自家表叔公謝文載這位吳門故生了!
海棠想起周雪君說過的,歸夫人向孫家爪牙告密的內容,便猜想後者定是要威脅謝文載為了救吳瓊而交出金嘉樹了。
海棠冷笑了一聲,心想這群孫家爪牙才幾個人?就算有吳瓊為質,海家宅子又不大,可他們敢進門,就敢保證自己可以毫髮無傷地帶着人質出來嗎?
海家內部又不是沒有武力擔當。他們也不怕自己成了瓮中之鱉!
只是,海棠雖然對自家二叔和哥哥,以及周家留下的兩名護衛有信心,卻不敢擔保家中的親人僕從會無人受到傷害。也不知道那中年藍衣人是用什麼法子進的門,為何海家外頭看起來全無異樣?她敲門回家倒是容易,就怕門內有敵人守着,任何人進門都會給上一刀,她就算躲得過,也於眼下的局勢無益。
正思索間,周家親兵已審完了放哨人,過來告知她最新情況:「他們領頭的叫『采爺』,是打着吳家閨女的名號上門拜訪謝先生的,打算先禮後兵。不過他們又另派了幾個人,從隔壁人家弄了把長梯,打算爬到牆頭上,直接進後宅找人。」
海棠吃了一驚,立刻想到,鄰居陳家陳千戶夫婦已在山西任上安頓下來,前兩天才派人送信回家,讓兒女們過去。陳家早已跟海家說好,會把宅子前兩進空出來,租給謝文載,為此要將一些家具雜物推放到後兩進院子裏去。至於用不上的舊東西,管家一律暫時堆放到兩家之間的夾巷裏,等待過後一併運出城外丟棄,其中就有陳千戶守邊城時家裏人用過的舊長梯。那梯子本就是為了讓家中男丁能在敵軍入城時爬上牆頭參與殺敵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