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暫時還沒能磨得謝文載鬆口,因為後者還沒從鎮國公府回來。
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海礁琢磨着是不是要找個藉口出門去,再到鎮國公府跟表叔公見見面、說說話,就被祖母馬氏拎着耳朵罵了:「又想往外跑了?一天到晚不見人,都在忙個啥?!額跟你妹妹今兒要去鎮國公府,你陪額們去,不許再亂跑!」
海礁立時便改了口:「是是是,都聽您的。阿奶,您快鬆手!」
馬氏鬆了手,啐道:「整天不沾家,到底幹啥去咧?!前兒額就說了,今天要跟你妹妹去看周三夫人,你是不是忘了?!額要是不提醒你,回頭你就跑了,叫額跟你妹妹找誰陪着出門去?!」
海礁乾笑,再三賠不是。
他確實是忘了這件事,但也沒覺得這有啥大不了的。他要是不在家,不是還有二叔嗎?
海長安笑着看侄子被罵,也不說話,只是給妻子、兒子各挾了一個饅頭,讓他們吃飽些。
他不介意護送母親與侄女出門做客,但周家有些人只怕不是那麼樂意見到他。在長安地界上,知道他身世的人多了去了,好歹他也曾經頂着常家子的名頭在這裏過了十幾年。鎮國公寬仁,沒有因為常貴妃母子所為便遷怒於他和他的父親,連帶的周家其他人也沒為難過他,但他也不能厚着臉皮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礙眼。
他平日裏儘可能深居簡出,要出門探親訪友,也會儘量低調行事。這不但是對周家人的尊重,也是在提防京城那邊的常家人。
他已經習慣了做海家的兒子,如今妻賢子孝的也沒啥好不滿的,可不打算再重新回到那個冷漠無情的家族裏去。
早飯結束後,海西崖便出門去衙門了。馬氏與海棠各自回屋換衣裳,家裏的事又被交託給了海長安夫婦。
海棠換了一身新做的衣裙,梅紅色的對襟襖,青色厚綾子的百褶裙,襖和裙上都繡着小朵的梅花,正配眼下的時節。只是考慮到天色昏暗,似乎有降溫的跡象,她又多帶上一件粉色緞面鑲羊皮里的方領半袖短比甲,以防萬一。
馬氏今天穿的也是新做的衣裳,藍紫色的長襖,醬紫色的馬面裙,領口與袖口都有着繁複華麗的繡紋裝飾。她還難得地擦了脂粉,很鄭重地戴了全套的銀鑲玉頭面,看上去完全是位端莊雍容的官太太了。
馬氏對今天的拜訪十分重視,海礁象平日那樣穿着一身勁裝出現在前院的時候,還被她勒令回房去,換一身更體面的袍子。
海礁換好衣服出來,得到祖母允許他上馬的指令後,忍不住小聲對妹妹抱怨:「阿奶今兒是怎麼了?咱們在肅州城時去周三將軍家做客,可從來沒這麼講究過!」
海棠忍住笑,示意他儘快上馬,免得祖母再次咆哮,自己也利索地上了車。
馬氏的心思其實很好猜。闊別長安多年之後,她又重新回到這個她生活了半輩子的城市,她丈夫的官職終於升到了七品,家庭也變得富足體面了,她當然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一點,不再背地裏嘲笑她嫁了個職位低微的丈夫。之前兩次回娘家,不足以證明她確實翻了身。可今天,她光明正大地帶着孩子應邀上鎮國公府去做客。整個長安城的官眷圈子,都無法再質疑她的體面!
到了鎮國公府,周三夫人十分給面子地成全了馬氏的體面。
雖然公府不可能中門大開迎客,但周三夫人也派了心腹嬤嬤到側門相迎。所有路過的人都能瞧見海家祖孫被人一路客客氣氣地迎進了國公府。
馬氏與兩個孩子因是周三夫人的客人,並不需要先去給鎮國公夫人請安,就直接被請到了周三將軍一房位於國公府東路的兩進院子裏。周三夫人在那裏親切地接待了他們。
海礁不方便在內宅久留,請過安後,便有周家子弟領着他去了校場。那裏如今有一群周家子弟正在練習騎射,加他一個也依舊綽綽有餘。大家年紀都差不了多少,又關心邊關的情況,知道海礁剛從肅州回來,便拉着他打聽胡人那邊的消息,雙方很快就混熟了。海礁還記得自己要與周家子弟結交的打算,憑着兩世為人練出來的情商,稍稍用點心,很快就跟其中幾人成了好朋友,親親熱熱地稱兄道弟起來。
馬氏還不知道孫子都做了些什麼。她正與周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