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夫人不必派人出去打聽,也知道自己人設崩了。
她心中氣惱不已,就忍不住把氣撒到了繼兒媳周馬氏的身上。
她對繼子周世功抱怨:「都是你媳婦泄露了機密,才叫老軍師知道了作坊的事,鬧上門來。這老匹夫不顧老太爺昔年提攜之恩,也就罷了,他畢竟背主跟了周世鼎多年,早就跟長房一個鼻孔出氣了。可你媳婦卻是咱們自家人!日後玻璃作坊建好了,有了收益,她和她親生的兒孫也能跟着得利,怎的就不知好歹,非得胳膊往外拐呢?!若你還要縱容她,下一回她就要騎到我頭上來了!」
周世功有些不耐煩地撇開了頭。大堂兄周世鼎既是鎮國公,又是周氏宗族之長,便是皇帝當面,也要客客氣氣喚一聲「舅舅」,只有繼母會仗着輩份,動不動就直呼其名,完全不顧這等作派是否會讓他這個三房當家人難堪。而老軍師也是他父親親自推薦給堂兄的,什麼叫「背主」?叫外人聽見了,只會貽笑大方!
周世功心中有着不滿,但已經習慣了不把這些不滿說出來。他轉頭看向妻子周馬氏,眼中也有幾分不滿。事情會泄露出去,妻子確實有嫌疑。下午他與繼母在家中被族人爭相上門責罵的時候,她竟然還躲了出去,這就更過分了!夫妻不是應該有難同當的麼?
周馬氏看到丈夫不滿的眼神,以為他信了繼婆婆的話,連忙辯解道:「老爺,額冤枉啊!額真沒有泄露機密!額額就是跟額妹子提了提嫁產過戶的事,她反對得厲害,額就沒敢再提了。其他的,額是一個字都沒說呀!」
她嫁人這麼多年了,哪怕早年沒什麼演技,三十多年下來,也學會在撒謊後不叫人看出來了。周世功見她神色坦然,臉上表情更多的是委屈而不是心虛,心裏也信了幾分,只是嘴上並不應聲。
但馬老夫人卻拒絕相信:「狡辯!你若沒說,這事兒如此機密,又怎會叫老軍師知曉?!就算你沒跟你妹子提,你也定然跟別莊上的人說了!就是前些天你去別莊看你妹子的時候說的!怪不得你妹子馬上就要進城了,你還特特一大早就趕上十來里路去別莊見她,其實都是藉口!你是去吩咐別莊的人告密了!」
周馬氏見周世功一直不說話,以為他也跟婆婆一般懷疑自己,頓時紅了眼圈:「老爺,您信額!額真沒有」她沒跟別莊的人說呀,她就只跟妹子說了。可她也沒讓妹妹去向老軍師告密,這都是妹妹妹夫吩咐他們孫子去做的,與她無關呀!
她委屈地抽泣起來。
周世功見狀立刻就皺了眉頭,無奈地對馬老夫人道:「母親熄怒,馬氏應該沒有撒謊。想必是兒先前招攬的玻璃匠人知道自己要離開作坊了,在人前露了行跡,叫人看出來了,這才走漏了風聲。兒知道海家妹夫與那幾個大食玻璃匠人相熟,到了長安後,那幾個匠人曾做東請他吃酒,想必是那時候,他才聽說了。不過他一向行事有分寸,不會故意與我們周家過不去。若非母親要馬氏拿出別院建作坊,想必海家人是不會驚動老軍師的。」
馬老夫人有些懷疑:「你真見到海西崖與那些玻璃匠人見面了?海西崖不過是在肅州主持了一年的玻璃作坊,與那些大食匠人也沒相處幾個月,怎的就能與他們那般親近了?若果真如此,當初我們何必費力氣從長安玻璃作坊里挖人?直接去找海西崖打聽燒玻璃的配方,不是更省事?!」
周世功無奈地說:「母親,這事兒是兒親自去查的,豈能有假?只是海家妹夫與兒素來關係平平,他又與長房大侄兒、三侄兒相交多年,兒沒有把握,他在知道這件事後,會在長房面前為兒遮掩。」
難道他不知道連襟海西崖也知道秘方嗎?可他根本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想法呀!說到這裏,他又一次埋怨繼母:「若是母親當初沒有選擇馬氏陪嫁的別莊做作坊選址就好了。沒有嫁產過戶之事,就不會驚動海家。」
「你這是在怨我了?」馬老夫人才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當初我選定這個地方,你也是同意的,還一直催你媳婦將別莊過戶呢!你自己拿的主意,如今倒反過來怪起我來?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就學會推卸責任了麼?!」
周世功閉嘴了。他有些後悔方才說話太直,其實他也知道,繼母是不會承認自己錯了的。他就算跟她說道理,也只會換來她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