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號船艦。伏魔府 m.fumofu.com
致遠號大副,陳金揆,算是艦船上的二把手。
是個模樣有些清秀的青年,今年剛剛三十歲。
出生於江南州,明珠城。
十一歲,留洋海外,後畢業於海門衛,水師學堂。
而此刻的陳金揆,正在一個船艙前,來回踱步。
時間,是凌晨四點
海上的天空還是玄青色!
大概半個小時後,海天交界處,才會亮起那抹魚肚白。
陳金揆不時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船艙。
船艙里的電燈,已經亮了一夜。
裏面不時爆發出爭吵聲。
這個不大的船艙里
此時聚集了整個水師的全部高官
右翼總兵,定遠號管帶,劉步言;左翼總兵,鎮遠號管帶,林泰曾;致遠號管帶,鄧永昌;靖遠號管帶,葉祖珪;經遠號管帶,林永升;來遠號管帶,邱寶仁,超勇號管帶,黃建勛;揚威號管帶,林履中;鎮遠號幫帶,楊用霖
陳金揆在水師這麼多年,也很少見到這麼多水師將領,聚集在一起。
水師十二艘主艦,除了濟遠號管帶,方伯謙大人之外。
其他所有的管帶,都在這裏。
天色越來越亮了。
陳金揆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懷表。
凌晨五點
天海交界處,浮現出一抹大白。
白色切割黑夜。
之後赤紅的太陽,從黑白交界處冒出了頭。
大海也被染成赤紅色。
陳金揆看着這壯觀的一幕,不知為何,他忽然心頭一熱。
而就在這時。
他的身後,吵了一整晚的船艙大門,忽然開闔。
一個個穿着水師官袍的管帶大人,從船艙里,一個接一個的走出。
陳金揆,連忙恭敬的站在一旁。
而從船艙里,走出來的管帶大人們,神色也各不相同。
有的神色陰沉,有的神色激動,有的神色複雜,眼底,憂心忡忡。
最後從船艙里走出來的,是鄧永昌,以及那位來歷神秘的林先生。
林珏此刻雙眼,滿是血絲。
他兩夜沒有合眼了。
海風吹過來,涼颼颼的,讓林珏清醒了不少。
此刻,他盯着眼前的這些水師各大艦船的管帶們,聲音低沉。
「諸位,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邪狐艦船,各方資料,諸位都已看到,最後制定的策略,是我們目前,能找到的,最為可行的,勝率最高的方案當然,犧牲也是最大。和李中堂提出的保船制敵,方針完全不同!」
「最糟糕的情況」
林珏的聲音一頓,沒有說話。
而就在這時,林珏身前的十幾名水師高官里,一個身材高大,留着一字胡的中年,大笑開口。
「最糟糕,也不過是有去無回,我劉子香,從參軍那一刻開始,就不怕死於海上!諸位海上見!看見定遠,就是看見我。」
接着,水師右翼總兵,定遠號管帶,劉步言,對着所有人抱拳一拜,扭頭向着致遠號下,等待着他的小船而去。
林珏看着劉步言的背影,表情複雜。
劉步言,滄海海戰,代替負傷的丁禹亭督戰,次年,在登萊衛海戰中,萊州島,炸沉自己的定遠,之後自殺殉國!
接着,人群中,有一個看上去很是敦厚的中年走了出來。
他也向着眾人抱拳一拜。
「諸位,戰事至此,我等不得不戰,家祖林元撫,曾經在虎頭門,燒了洋人的鴉膏今日,林泰曾,絕不讓家祖蒙羞!諸位,海上見!」
那個敦厚的中年人,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容,扭頭離開。
林珏抬起頭
水師左翼總兵,鎮遠號管帶,林泰曾,性沉默,寡言笑,存心慈厚,滄海海戰,一個月後,鎮遠受損,林泰曾,抑鬱難平,服毒自盡!
「兩位總兵都如此表率,我葉某人,自然也不甘落後,開戰後,乘風破浪在最前面的,必然是我靖遠!諸位,海上見!」
那是一個留着兩撇小鬍子,有些清瘦的中年。
靖遠號管帶,葉祖珪,甲午年後的第十年,死於海上,將吏皆哭失聲,有人越千里來送葬,水師全軍覆滅後,他一直隨身帶着靖遠艦專用的茶匙,和身邊人常說,看見茶匙,就像看見,靖遠還在我身邊。
「看來這一次,真的可以和邪狐鬼,決一死戰了!諸位,排頭的艦船,是我經遠艦!」
這次說話的,是一個面容有點凶的高大漢子。
經遠號管帶,林永升,爭先猛進,死事最烈,曾盡去船艙木梯,以防兵士之退縮避匿;將龍旗懸於桅頂,以示誓死奮勇督戰!戰死於滄海海戰!
「我還是覺得,此作戰方案,太過冒險,不過諸位既然都已決議,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捨命陪君子耳」
一個眼袋厚重的中年,喟然一嘆,抱拳一拜後,也扭頭下船。
來遠號管帶,邱寶仁,甲午年之後,辭官,返回故里,從此再未復出!
「我超勇,是木質艦身,但是作戰,不會落後於其他鐵甲艦船!諸位,海上見。」
這一次說話的中年,濃眉大眼,他沒有再多說其他,只是扭頭離開。
超勇號管帶,黃建勛,出言憨直,不作世俗周旋之態,而在軍奮勵,戰死在滄海之上。屍骨無存。
「我揚威,是練習艦,但是揚威,絕不會在海上,後退半步!諸位,海上見。」
說話的中年,面容俊朗柔和,此刻他臉上帶着笑意,扭頭遠去。
揚威號管帶,林履中,勤慎儉樸,藹然可親,與士卒同艱苦!滄海海戰,自願與揚威艦,共沉海底!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諸位大人,海上見!」
最後說話的中年,五官俊朗,眼神帶着興奮,此刻他告別林珏和鄧永昌,扭頭下船。
左翼中營游擊,鎮遠號幫帶,楊用霖,甲午年第二年,念着「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用手槍,在登州島,自盡
林珏此刻半低着頭,有些搖晃的走到致遠號甲板前。
致遠號,下,一艘艘小船,向着其他的水師戰艦,划去。
小船上,都是各大艦船的管帶。
林珏拍着欄杆!
「這一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