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在外翻滾,純白死寂之地逐漸消逝。
嘆息之中,老『靈媒』重新戴好了單片眼鏡,他摸了摸四周的純白,細細感受着其中的變化,隨後,抬手打了個響指——
啪!
白色的戰馬拉着純白的馬車在無數亡魂的低吟中,衝出了重重迷霧,陰影再次後退。
車廂的門緩緩開啟,無形之階鋪到了老『靈媒』的腳下。
老『靈媒』一步一階,登臨而上。
在即將走入車廂時,老『靈媒』用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亞瑟,你要牢記爺爺和你說的話。」
說完,老『靈媒』走入了車廂。
車廂門緩緩關上。
下一刻,白色的戰馬拉着純白的馬車奔馳在陰影之地上,猶如一柄純白之劍,將陰影一分為二,無數在陰影中逝去的亡魂緊隨其後,它們本能追逐着新王的馬車而去。
老查理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車中。
他不去想。
也不去思考。
他更不能有一絲愧疚。
他需要騙過祂們,就需要讓自己如祂們一樣。
馬車的顛簸,讓亞瑟從夢中醒來。
他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抬手擦去眼角的液體。
「亨特!」
看到亞瑟被顛醒了,西蒙立刻皺起了眉頭,用力一拍車廂,嘴裏喊道。
「西蒙警官,不怪我,我已經儘可能小心了,天太黑了,而且,這裏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該死的傢伙們,伯爵大人明明每年都會撥款的!」
亨特一臉委屈。
這種推諉的模樣,令西蒙感到不悅。
不過,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因為,亞瑟正衝着他擺了擺手。
「我睡了多久?」
亞瑟問道。
「從出發後,到現在大概八個小時了,兩個小時前就天黑了。」
西蒙如實地說道。
很明顯,因為亞瑟睡着了,在沒有亞瑟的命令前,西蒙是絕對不會停下且尋找營地的。
「最近太累了,找個地方當做營地吧。
我們帶着的乾糧和水應該足夠。
還有,我們去尤彌爾莊園,並不着急,不需要這麼趕路。」
對於西蒙這樣的下屬,亞瑟自然不會苛責。
他知道西蒙是一片好心。
更知道西蒙這麼做時為了讓自己更配得上見習警員的身份,不單純是為了諂媚或者表現。
只是有點心急罷了。
「明白!」
西蒙一點頭,立刻再次一拍車廂。
接着,馬車和牽在馬車後邊的兩匹馬兒就停靠在了道路邊的一處空地上——這裏顯然就是旅行者、商人們經常使用的營地。
不僅四周地面的雜草、灌木被清理了,而且還用石頭砌好了一個火塘。
更重要的是,附近有溪流聲。
雖然馬車上帶着兩桶淡水,但紐特還是拎着鍋,去小溪旁打水了。
兩桶淡水是燒開之後加入檸檬汁再密封的——這是和碼頭上遠洋水手們學到的法子,可以長時間保存淡水。
不過,一旦打開的話,保存時間就會大幅縮減,還是需要儘快飲用。
而在南洛斯附近不缺水源,但是靠近嘉爾山區就不一定了。
因此,有水源地的話,還是直接打水的好。
而在紐特去打水的時候,亨特已經從附近撿回了柴火,點燃了火塘。
在火光照耀下,四周的黑暗被驅散。
為了看得更遠,西蒙點燃了三根火把,放在了營地邊緣位置——身為今晚上的第一班值夜人,他必須要做足準備。
所以,在亨特、紐特用攜帶的乾糧做晚飯的時候,這位見習警員已經開始整理自己身上的一長三短四隻火銃和隨身的佩劍。
「今天晚上你們休息吧,我來守夜。」
抱着潘德拉貢的亞瑟突然開口道。
「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