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扈輕放飛自我,把一筐嫩黃瓜拍得汁水四濺面目全非,最後一根被她拍爛一半,剩下一半咔嚓啃着。
「漢爺,你怎麼不罵我?我都——這樣了。」扈輕一手比劃着。
漢爺可講衛生了,哪個小工案板上的菜沫子濺出去一粒他都要罵半天。今天她弄了個分屍現場,他老人家竟然還在魂游天外。
經過半年多的相處,扈輕自認和漢爺相當的熟了,今天敢放肆,也是因為看出漢爺的心不在焉,她索性擺爛,也算出口半年多的鬱氣。
結果漢爺只是往地上、枱面上、旁邊牆上掃了眼,又去愁眉苦臉了。
扈輕覺得不好,咽下最後一口黃瓜,慌忙過來在他臉前比劃:「漢爺?您——大限到了?」
漢爺瞪眼的動作都顯得老態龍鍾,有氣無力打掉她的手,嘆氣:「差不多吧。」
扈輕一呃:「咱買延壽丹啊,您老有錢。」
漢爺轉過半個身:「有錢也買不到。」
「不能吧。我聽大木他們說延壽丹分好多種,延五十年的那種便宜,不難買。」
五十年對仙人來說不算什麼,所以才便宜。
扈輕頓了頓,仔細看漢爺。看上去萎靡實則精力充沛,靈力充盈生機也旺盛,怎麼看怎麼還要活好久。難不成——
「漢爺,人生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您千萬想開些。據說,自殺的人不好投胎。」
漢爺呸。
扈輕恍然,以拳擊掌:「仇家找上門了?」
漢爺說:「我的仇家,都是廚藝切磋。」不犯生死。
扈輕嘀咕,總不能是親戚來了吧。
正在這時,漢爺嘆了口氣,揮手把扈輕拍得濕淋淋的現場打掃乾淨:「給你看一眼。」
扈輕莫名,看什麼?看傷?
漢爺走到台子前,以一種非常溫柔的姿態,拿出一套——鍋鏟刀來。
鍋、鏟、刀?
一全套。
鍋從大到小有九號,鏟從小到大也有九號,刀,長短寬窄九把。
漢爺接着往地上放,是一隻爐,只有一隻,但看上頭的出火口是按着鍋的尺寸做了分類的。
鍋鏟刀爐主體材質全一樣,是一種紫砂金,放在下界難尋,仙界應該好找。主體上的花紋也一樣,金魚紋,可愛別致,每一頭金魚造型各異,栩栩如生。
扈輕覺得這套廚具更像藝術品。
「壞了。」漢爺惆悵的說。
扈輕忍不住上前,拿起鏟子顛顛,又舉起刀迎着光細瞧,看過大鍋再在爐子上摸了好一會兒。
「沒壞。好久沒用疲憊了,翻翻新就行。」扈輕抬頭嚇一跳。
漢爺目光炯炯看着她:「你懂?」
扈輕笑了:「我就是煉器師。」
漢爺精神一振:「你是掄大錘的?」
扈輕重重點頭:「我也能顛大勺。」
這個時候漢爺可不關心顛大勺,他只想着掄大錘:「你真的是煉器師?那你能不能——算了,你才元嬰的修為,能幹啥。」
「誒誒誒,可不能這樣說吧。」扈輕不樂意:「我修為低不代表我水平次呀。就這套用具,我話放在這了:我保證給你修好,錢——你看着給。」
免費別想,窮得就差吃土了。
不過話說,食饈的員工餐真不是蓋的,再加上他們後廚有的是試吃的機會,這些日子積累下來,扈輕吃進來的靈力都比她從空氣里吸收的靈力多...
漢爺已經蹲下身撫着爐身,輕柔的像在撫摸情人的臉。扈輕一個激靈,漢爺不喜歡女的,難道他喜歡——
「這是我妻子送給我的。」
扈輕:哦~
「她身體不太好,勉強化神,壽元耗盡就...」
漢爺的聲音很傷感。
扈輕趕緊開口:「漢爺,我保證給你修好,不收你錢。」
漢爺投以「你不行」的一眼:「大小二十八件,要從頭到尾一口氣做完。」
扈輕:「我行。」
「每一寸,都要連續敲打九百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