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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靈魂的獵手,詛咒的回音

    天賜之物終有其代價。

    成為神的孩子,並非賜福,乃是詛咒。

    身承詛咒,觀看命運,命運展示被詛咒的絕望未來。

    預言者從來不得好死。

    ——但在死亡真正到來之前,他絕不屈服。

    ——————

    半神之子在痛苦中喘息。

    但他無法、不能、也不需要逃走。

    在這兒、這個黑暗無光的密封房間裏開始自己的發作的確是能令他在陷入無知無覺的癲狂之海前感到一絲絲隱秘的安心。

    金屬的艙房不過是他的另一重牢籠,而他的動力甲防禦外來的攻擊與防禦內部的衝擊的次數幾乎相同。

    這份天賜之物使得他被許多人重視,也使得他被更多人拋棄。

    它害死了他敬愛的基因之父,即使是夜之主也未能從對預言如毒酒般欲罷不能的糾纏中倖免。

    阿斯塔特那強壯的、經過人工編碼的肌肉也會如脆弱的凡人——那些患有腦部器質性病變的病人一般地痙攣、失控,肌肉不自然地攣縮,牽引着他被強化過的、厚重而堅如鐵石的骨骼,時而如僵直的死屍一般將身體繃緊為一根幾乎要斷掉的拉直的弦,時而又強迫被基因改造過的半神蜷縮如剛出世的嬰兒。


    而他甚至在此刻完全無法控制這一切的發生,但若光只是肉體上的這般痛苦,他甚至認為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但當這些痛苦稍稍平靜之時,真正的苦難與將靈魂切開的痛疼才剛剛來臨。

    呈現在他被認為是天賜之禮的雙眼中的景象永遠是如此的絕望、空虛——在遙遠黑暗的無盡未來依舊只有犧牲、戰鬥、不斷地失去與無盡的戰爭。

    沒有光。

    沒有希望。

    他在自己那刻畫有諾斯特拉莫符文的骷髏頭盔中尖叫,嘶吼,咆哮,從口中源源不絕地吐出在痛苦非人的折磨中產生的帶着從犬齒邊飛出的唾液的痴人囈語,這些聲音在通過他的頭盔金屬格柵後化為一些嗡嗡的模糊共振與含混不清的野獸吼叫,迴蕩在一切陳設都被他的腦袋在痛苦中砸碎的、滿地殘骸的金屬艙房中。

    在此世中,任何精通預言與占卜相關的靈能技藝者都很清楚的一點就是,通常的預言總是模糊不清的、是隱晦不明的、是隱藏在千百個可能相同又需要引用和延伸的表面符號下的一點有關未來的一絲可能性的露水。

    命運的預兆就像清晨太陽升起前蜘蛛絲上的露珠那樣易碎而脆弱,稍不注意就會在試圖解讀它的時候墜入其下貪婪等待許久的命線操縱者之口。

    但在這裏不是。

    康拉德·科茲那被詛咒的血脈遺贈之所以會被冠以天賜之名,正是由於其向每一個能夠繼承這份天賜技藝的子嗣雙眼與頭腦中投注出的這些可怕而精準的豐富細節,甚至可以精確到下一次將會襲擊他們的敵人身穿何種顏色的鎧甲,或是他們接下來當要去往何處,見到何等樣的星球,攻擊什麼模樣的船隻與得到何等樣的俘虜。

    他在痛苦中輾轉反側,在尖叫停頓的間隙把自己的腦袋一次又一次撞向已經被撞出無數凹陷的金屬艙壁。

    他的古老頭盔忠實地守護了他腦袋的完整性,一如既往地保護了他的顱骨——對他們而言,在地獄般的空間中不過是為了逃開和躲避追捕又或是進行需要的掠奪而產生的數十年的戰鬥與遠征。

    被超自然的以太法則所奴役的時光以非理性的速度悄然從他們身邊溜走,每一次在現實中巡曳,每一次見到如今已經面目全非的舊時之物,都會加重每個意識到這件事的人內心中隱秘的痛苦。

    因此這裏的絕大部分人都早已學會不去仔細思考時間到底已經過了多久——但預言者不情不願地意識到,有一萬年,足足一萬年的時間已經從他們身上被偷走,而他們才是昔日的軍團的幽魂,依然活在尚未逝去的往日陰影之中。

    當精神上幻覺的燃燒痛疼帶給肉體的雙重壓力漸漸如潮水般消退的時候,古老的藥劑師開始氣喘吁吁,接着他疲憊地跪在那裏,開始恢復自己對於自己肌肉和骨骼的掌握,他的第二顆心臟率先恢復了平穩一些的搏動,慢慢將血液泵回他因為看到那些過於驚世駭俗的景象而攣縮到失去血液的蒼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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