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第一滴血落下。
塔洛斯的雙眼緊閉,他眼皮下的眼球正在高速震顫。
他在看着。
第八軍團的先知在看着,看着被他帶來忒薩瓜爾薩的所有人。
他看到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一個接一個迎來並不安慰的結局。
雖然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這些結局似乎也不算最壞了。
他再一次,再一次看到第一烈爪的成員與他們的異形敵人搏鬥的最後影像。
首先是夏爾,無敵的夏爾,強大的夏爾,他再次看到他最好的兄弟、他們之中最強的戰士——或許在腐屍的虛偽帝國中,他會成為一名聞名遐邇的冠軍,在虛假但耀眼的榮耀之中迎來自己的結局或繼續奮戰——但他倒在自己心底所渴望的榮耀幻影中,他的傳奇只有一人知曉,他的名字將無人稱頌,他是第一個。
賽里昂是第二個,但他的死亡決不符合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對這位總是掛着微笑問好的他印象中會擁有的結局,微笑領主死於異形的巫術火焰,被那些可惡的妖婆在非人的痛苦中活活在盔甲里燒成了焦黑的屍體,先知看到他依舊朝着敵人離去的方向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動作,伸出的手中還死死地攥着他的爆彈槍。
瓦列爾與賽里昂並不友好,也無交集,甚至可以說相看兩相厭,但女妖的巫火在吞噬了賽里昂之後以一種黑色的殘酷幽默充滿激情而迅猛地擁抱了瓦列爾,這位殘酷的剝皮者、解剖大師與藥劑師在最終被燒死的時刻手中拿着的不是武器,而是急救工具。
馬庫提安,他們之中罕見的高貴而忠實的馬庫提安,他們的詩人與重武器手,為了保護他的兄弟們免受狂嚎的異形kalshiel們的攻擊而丟下已經沒有了爆彈的槍,他沒有逃跑,而是選擇拔出戰鬥短刀守護他的兄弟們,直到那些瘦骨嶙峋的妖婆用細長彎曲的利刃將他撕成了碎片,直到倒下為止,他都沒有後退一步。
盧弗里克斯——啊,盧弗里克斯,泣血之眼的指揮官,早已死去的第八軍往昔飛翔夢想的腐敗屍體,他和他的猛禽血親們在黑暗之城的廢墟上空與那些尖耳朵的可憎生物嘶叫着互相纏鬥在一起,那些生物的肩胛骨上生着巨大的翼翅,手中持着銳利的長刃,將傷痕累累的猛禽們放血直到他們墜落到地面上,但那些可惡的異形飛禽也被血眼們拼命的反擊所撕裂,人類與異形的黑紅血液如雨點般噴灑在大地上,不分彼此。
烏薩斯,烏薩斯,這次塔洛斯看清了,烏薩斯,可憐的烏薩斯,曾經機敏異常的烏薩斯,塔洛斯的直覺是對的,他依舊沒有向任何一位混沌至尊獻上自己的忠誠,但恐懼之眼中被不知不覺強制種下的印記已經深深扎入他的血肉,他在倒下的時候嘴裏還試圖發出再也沒有能說出的歉意和感謝感謝塔洛斯對他的信任
是的,是的,雨點,開始下雨了,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拍打着他的臉頰,在這突如其來猶如哭泣的大雨中混雜了如此之多的殺戮,以至於這大雨看起來像是從天而降的猩紅血雨?有這麼大的血滴嗎?
等下,猩紅色的空投倉?更多猩紅色雷鷹最前面的那是他的黑暗之末號?塞普蒂姆斯?奧克塔維亞?!他怎敢違抗他的主人最後的命令!奧克塔維亞應該早就被迪特里安和瓦列爾護送着,由塔洛斯他們在地面上吸引異形的攻擊,然後他們可以趁機帶着最後的種子和新血在詛咒回音號自殺式撞向地面形成的巨大干擾中逃離這裏
不對。
瓦列爾?他剛剛看到瓦列爾不是已經
他眨了眨眼,第二視的圖像改變了?塔洛斯從未經歷過在同一場預兆之視中立即發生的改變,這就像一杯馬上要被喝掉的黑雷卡咖啡里突然有人倒進了熱牛奶——為什麼是這種比喻?
哪個未來才是將會發生的?這和他之前任何一次最後歸於孤獨面對死亡的所見
完全不同的未來在他面前越來越快的繽紛上演,就像一個殘酷的抽獎轉盤,錯誤的代價就是生與死的分別,他必須讓它停下,確定那個正確的,才能在醒來後對他的原體與兄弟們發出足夠的警告。
援軍?
可他每一次都是最後被剩下的那個。
每一次看到的結局他都是目送每個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