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約定時間的等待確實很無聊。
當第七十六次只用1微秒的時間便破解了他子嗣設置的所有的巫術陷阱和鎖之後,「銀色顱骨」戰團的靈能顧問大人終於決定在那位「牧師」回來之前先在這裏到處逛一逛。
反正他在這艘船上的權限應該是夠高的。
烏瑟爾·瑪阿特拉拄着他的法杖,慢慢獨自行走在天命鋼鐵號清冷無人的通道中。
空氣調節器的出口在看不到的地方嘶嘶地工作着,艦內的溫度一直維持在一個較低的平衡溫度上,但考慮到艦外環境,這個溫度確實算得上宜人。
他只需要裹緊毛呢披肩看起來就很像一個有些怕冷但還能忍受的瘦弱凡人。
佩圖拉博與他的伴生精靈將他們母艦上的氣味過濾數值設置得非常嚴格,對此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來,但瑪阿特拉其實非常喜愛。
這裏沒有過多紛爭、犧牲和令人不快的活人味道,淡淡的臭氧味從某些地方出現,又隨即消散,帶來一種透澈空明的稀薄感。
如果有不明白內情的人可能會錯誤地猜測這是為了營造出某種類似雪山高原上空氣的體驗——的確,兩者也頗多相似之處。
瑪阿特拉看了眼心想,這種溫度和氣息倒是會讓他想起從前與佩圖拉博在神聖泰拉的雪原與山谷中跋涉考古的日子,或者,再之後,他們一同在別的地方作戰的時光。
很多細節他想不起來了。他引以為豪的學者的記憶力到底還是在之前從神秘學上殺死自己的過程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害,懷念而傷感的神色浮上他如上好香木般膚色的面龐。
但他尚還記得那一瞥,那覆滿天空的飛行機群,沿着大道在冰冷的雨中絕望而驚惶移動的如螞蟻般的民眾;阿里曼,他曾經喜愛的兒子的面龐從記憶碎片的倒影中一閃而過,還有黃黑色條紋的塗裝,黑色玄武岩的堡壘,奇蹟般地,他居然還記得那個鋼鐵勇士的名字,破城者;或許還有那巍峨的、覆蓋有冰岩的高山峭壁上的奇蹟要塞,龐大的陰影掠過白色的反光積雪,他們稱之為什麼?鴉巢?
他又記得自己那天看到的巨人。
他兄弟的面容仿佛以岩石雕刻,從永恆的山脈與河流中躍出。他的動力甲能看出來自巨大終結者的原始款式,但他用許多精巧的構思與強大的武器附加其上,並用許多古代語言的黃金文字裝飾了自己,那是出自遙遠泰拉過去的年代,又流傳到奧林匹亞的某種語言。
這些纏繞他兄弟甲冑全身的語言並非是有關榮譽詩歌的描述,馬格努斯——瑪阿特拉站在記憶河流的岸上,用第三人的視角向下俯視,看着這些金光燦燦的、最可怕的、最黑暗、最惡毒的記載着詛咒的文字從他眼前流淌而過。
我當時為何會視而不見呢?
畫面中第四原體各個層面上的力量都遠超他的子嗣與戰士們,對比之下,他就像是神話中手持雷電的喜怒無常神明或是洋面上電閃雷鳴的巨大渦捲風暴。
觀看者突然感覺到,有關於那些傳言,關於佩圖拉博能夠在突入的一擊之下便將整支部隊擊垮的傳言或許並未誇大其詞。
但他沒有像後來那樣陷入盲目、固執、不相信一切的感覺,雖然他的力量絲毫不加掩飾,就像他知道所有一切的答案。
瑪阿特拉看到他的兄弟在記憶的畫面中對從前的他露出一個笑容,很淺而且不太習慣,但那確確實實是真摯的。
「氣象技術官員告訴我非常擔心你會被這裏的超級風暴或者其他什麼東西捲走,」佩圖拉博的聲音帶着強而有力的迴響,有種斬釘截鐵般的落音。
「我回答他們的是,如果有什麼東西能把我那個又大又紅的兄弟捲走,那光是一場只能毀滅一個區域的風暴是不夠的,他們得上些更強大的東西才行。」
瑪阿特拉傷感地看到自己也帶着一絲笑意的回覆,但他想不起來自己對佩圖拉博說了什麼。
河流的水面開始變得不穩定。
兩個下凡神祗般的基因原體走近,擁抱在一起,兩種強大力量的碰撞讓人想起原始獸性的競爭。
他們稍稍分開些,最後的畫面依舊是溫馨美好的:親情帶來的愉快心緒在他們眼中閃動。
第七十六章 非常非常棒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