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為經靜靜的坐在桌邊。
舉着電話。
眼神向四周環顧,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應該放在何處,似只是迷茫中下意識的內心反應。
最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阿旺身上。
吃完夜宵的阿旺已經重新開睡了,她正在以一個極其囂張的姿勢,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墊子上,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小呼嚕。
瞬間,他有點羨慕阿旺。
一個人一生中大概只能擁有有限的幾次幸運,打出這麼無憂無慮,絕對純淨而又絕對快樂的小呼嚕。
阿旺卻能永遠如此的灑脫而自由,無拘無束。
從皇家植物園回來以後。
顧為經以為自己內心已經足夠平穩和鎮定,無論做出什麼生活上的抉擇都不會瞻前顧後,徹夜難眠。
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
酒井小姐教會了自己很多人生的道理,她卻永遠也無法像樹懶先生一樣,教會自己處理像是一團亂麻的感情問題。
醫者不自醫。
她和自己本身就都是這個線束上首尾相連的一環。
樹懶先生說,處理感情需要像是快刀斬線,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顧為經卻覺得,這像是拿着鉗子,去掐嘀嘀亂叫的定時炸彈倒計時上的保險絲,無論他把手放在紅線,藍線哪根線上,都覺得彷徨難安。
「對了。」
安娜悠閒的從一邊桌子上精緻的點心塔上,拿起彩色的圓餅馬卡龍輕輕咬了一口。然後又拾了一小塊骨頭型的狗狗餅乾,攤在手心裏,餵給奧古斯特吃。
開心!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
在人們心煩意亂的時候,單純的找人說說話,也會感到放鬆輕快許多。
伊蓮娜小姐更是久違嘗到了和「閨蜜」聊八卦的樂趣。
神清氣爽!
安娜不知道偵探貓口中「我有一個侄子」系列的故事主角正是他自己,正在那裏糾結呢。
她自覺幫助貓女士長了見識,彌補了情感缺陷,心中好為人師的衝動得到了滿足,還順便聊了個八卦,一魚多吃。
除了奧古斯特的胸脯上掉了一小撮毛以外。
完美。
安娜只覺得身心舒暢,一臉的滿足。
她輕輕抿了口水,想了想。
「嗯我也想起了有關一個圈子裏朋友的事情。想要尋求一下你的建議。」
安娜忽然慢慢開口說道。
她臉上愉快的笑意略微收斂了一些。
「貓女士,您能告訴我,你有過彷徨不安,患得患失,無論做出怎樣的人生選擇,都害怕自己做錯了的時候麼?」
顧為經愣了一下。
當然有了,先生!
他現在此時此刻,就正在彷徨難安,患得患失,無論做出怎麼樣的人生選擇,都害怕自己做錯了的呢。
莫非,樹懶會讀心術不成?
「你能畫的這麼好,可從拿起畫筆的第一天,就相信自己一定會成功麼?即使日復一日的在網上賣着十美元一張的插畫?伱會不會擔心,自己的未來?在成功前覺得前方曲折而迷惘。」
樹懶先生接着在耳機里說道。
「哦,問這個呀。」
顧為經出了一口氣,原來樹懶先生已經沒再和他討論兩性情感話題了。
這他就完全不怕了。
從那艘湖心飄蕩的小漁船上進修回來以後,對這個問題,他超級有發言權的。
「一個朋友?您圈子裏的朋友也會遇上這種問題麼。」
顧為經以為這屬於他這樣的底層土老帽曾經才會有的面對成功時的躊躇和困擾。
樹懶先生言談舉止就仿佛金玉堆里滾出來的樣子。
對方那些對於老派舊精英階層生活方式的見解解讀,可不像是從書上讀出來的,再說Scholastic集團這麼牛逼的龐然大物,人家隨隨便便都幫自己搞定了。
各種活動能見到的都是酒井一成這樣的大藝術家。
就算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