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約新妝玉有輝,素娥千隊雪成圍。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試羽衣。
——明·文徽明《玉蘭花》
——
「世界上的每種花,都帶有人們所賦予的不同的文化內含。它們的花語,往往是一種精神的實質化的寄託,卻又只能通過很抽象的感覺來傳達,一旦落之於實質的語言和文字,就瞬間會變得空洞而蒼白。仿佛是花,被摘離了枝頭,枯萎成了一地灰燼。只剩下了幾絲縹緲的精神在其上盤旋。」
一隻素白的手,從身穿黑色夾克和綠色燈籠褲,打扮的像是大力水手似的老爺爺手中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鮮花。
女人的皮膚像是嫩色的輕雪。
它在陽光下呈獻出凝脂一樣的透明玉色,讓人分不清哪裏是被延伸到小臂的透明絲綢手套所覆蓋,哪裏又是她原本的皮膚。
「Danke(謝謝)!」
女人朝小鎮狂歡節的志願者點點頭,將手中的小花遞給身後正在推着她的男人。
「或許,這便是維特根斯坦在1936年關於美學的演講里所提到的——藝術的至境,就是有所言說,又什麼都不說。」
「呃聽說你和傳奇的維特根斯坦是親戚,伊蓮娜小姐,是這樣麼?」男人把手裏的花枝隨手插在輪椅的靠背上,出聲問道。
「看你怎麼定義親戚這件事了?只要追溯着足夠遠,人和草履蟲也是親戚。」
女人說道。
農曆三月廿三,立夏。
驕陽當空。
按照傳統的東方花歷,水仙花是正月的花神,玉蘭花是二月的花神。
開花次序應該是先水仙,後玉蘭。
但是,因為奧地利遠比東南亞的緯度高的多,一者是溫帶闊葉林氣候,一者是熱帶季風氣候的緣故。
當最後一片玉蘭花的花片在仰光的好運孤兒院裏,當着勝子和顧為經的面落下的時候。
大西洋的暖風也開始越過奧地利重重山野。
阿爾卑斯山的積雪消融,青綠的野草遍佈原野。
正是水仙花最早的一批花蕾開始盛放的時節。
雖然雪絨花才是奧地利的國花,但是地處歐洲中部的農人們,似乎對隨處可見,自然生長的旱水仙更有感情。
每年公曆五月上旬,依次在山野中開放的水仙花,會像是從平原向高山雪線逐漸蔓延的碎銀地毯一般,開滿整個叢林草場。
仿佛盛大的花國。
從1960年開始,奧地利政府也會每年舉辦盛大的以多彩花卉為主題的水仙花節。
到今年,已經是第六十三屆了。
「我在《油畫》新紀元計劃的啟動儀式上,聽奧勒·克魯格先生這麼說的,他說你們和豪門維特根斯坦在太爺爺那輩就是親戚和密友。安娜,你的姨媽,不是他的教母麼?他說的應該沒錯吧。」
身後穿着軟殼服的大叔,將安娜的輪椅推上一邊的行人路,然後問道。
「猜到了,維特根斯坦的親戚與西班牙冷門王子,從十四歲起,這就是他騙學校里的女生和他上床的兩大利器了。那你再聽到我的奧勒表弟誇誇其談吹噓的時候,下次可以當面問他,他說的是哪個豪門維特根斯坦。」
安娜伸了一下手,示意他暫時把輪椅停一下。
「什麼意思?假的。」
「不算假,只是從血緣聯姻上來說,我們可能和德國的賽因·維特根斯坦家族更親近一些,而不是你所以為的奧地利的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家族。」
安娜舉起手裏的照相機,對向旁邊遊行花車上,穿着綠色連衣裙,帶着粉紅色的帽子,把自己打扮的像是只大芍藥的女孩子。
每年地方的社區自治會的評委都會從花車上參與遊行的漂亮女孩子們中,選出十位裝扮的最出彩、最受歡迎的候選人。
再由來到此地的本土和國際遊客,從中共同評選出一位水仙皇后和兩位水仙公主。
今年。
遊園節的主辦方借鑑了老美的火人狂歡節。
每一個來參加遊園會的遊客一支水仙花,你只需要把自己的水仙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