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尋路。
在小樹懶往湖裏扔下的那枚椰子所激起的片刻波瀾中,安娜好像窺見了,酒井勝子和顧為經之間的關聯,比她想像的要緊密的多。
顧為經——這段時間以來,這個名字,她已經在不同的場合聽到過太多次了。
她想聽聽對方怎麼說。
「他?」
酒井勝子沉默了幾秒鐘。
「他是樹上的蟬,湖邊的蛙,光影與微顫。」
「蟬與蛙?你所說的一期一會的東西?」樹懶先生詢問道。
「對。如果說《雷雨天的老教堂》是顧為經在湖邊遇上的青蛙,那麼,顧為經就是我在湖邊遇上的青蛙。」
酒井小姐說:「我們已經分開了,那個春天也已經結束了,但他仍然是我在少女時代,曾在春日的湖水邊,所遇到了蟬鳴與蛙聲,那顫慄過我的光與影,透過天光遙遙回望,無論看向東南西北,都依然會盤旋縈繞着我的回憶,從遠方輕輕響起。」
——
我所思兮在太山。
欲往從之梁父艱,側身東望涕沾翰。
我所思兮在桂林。
欲往從之湘水深,側身南望涕沾襟。
我所思兮在漢陽。
欲往從之隴阪長,側身西望涕沾裳。
我所思兮在雁門。
欲往從之雪雰雰,側身北望涕沾巾。
——漢·張衡《四愁歌》
——
伊蓮娜小姐摘下耳機。
她將手裏的平板電腦交還給管家,從展台前的坡道上獨自行了下來。
管家提着包,遠遠的跟在後面。
安娜在濱海藝術中心二層展台間穿行。
各種各樣的補光燈將展台和基座映的或溫暖或冷感。
光線被畫布沾着亮油的植物纖維表面漫反射成一團蒙蒙的霧氣,又被那些雕塑、把那些金屬的基座,亦或是被擁有鏡面般質感的現代藝術品折射開去,將空氣中漂浮着的微塵一一照亮。
它們依次在空中閃着光,並不墜落,而是緩慢懸浮,有一種潮濕的質地。
伊蓮娜小姐的輪椅行在主展區的基座之中。
她的裙擺垂落在腳面,平滑的像是美人魚公主在亞特蘭蒂斯失落的海底宮殿遺蹟中遊蕩。
那些漂浮的微塵、那些各地而來的遊客。
甚至是那些環繞着展台的光線。
它們都是人魚公主的護衛與仆叢,被她從中一分而開,又在她的身後安靜的合攏。
漂亮魚尾拍打水浪。
身後——
留下了長長的尾跡。
——
以安娜的身份,無論做為《油畫》雜誌的編輯的她,還是身為大富豪的她。安娜都是完全無需和世界各地的遊客一起,去湊這個熱鬧的。
所謂「參展機會」均等抱歉,這是對普通人說的。
特權階級不跟你呼吸同樣的空氣,它是很誇張的形容。
但很多的藝術展。
特權階級壓根都不和你一起玩,這倒是真的。
安娜胸口帶着的是淺藍色「VIP來賓卡」。
這張VIP卡,不是那種買票給你打95折,入場時可以插隊,逛累了可以去二層的水吧區領上一杯免費的橙汁嘬着喝的VIP。
它是真正意義上的VIP身份卡,只發給真正意義上的VIP。
而真正意義上的VIP,又往往是特別注重私隱性的一群人,習慣了世界圍繞着他們而旋轉。
因此。
雙年展往往專門設置有單獨的VIP開放日的。
在開放日期間,展覽會完全對外關閉,拒絕社會遊客入內。
展覽方將投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力,單獨服務有意向買畫的收藏家、知名藝術評論家,大富豪,或者像安娜這樣既是大富豪,又是知名藝術評論家,還有意買畫的超級VIP。
商業化屬性比較強的雙年展的話。
對於展覽的藝術品銷售部,從賺錢角度,
第七百一十八章 武吉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