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畫這種畫是能摸索出有用的行筆訣竅的,要不然,我教您兩筆?」
顧為經一直知道,自己爺爺對仿郎世寧的畫失敗這件事心中有很深的印象,所以試探性的問道。
教我兩筆?
顧童祥聽見孫子認真的語氣,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得,合着剛剛的話都白說了。
老爺子有些感動,也有些好氣。
自己從小帶出來的孫子,畢竟還是很關心自己的。
老爺子也承認這段時間,顧為經的畫技突飛猛進,屢屢有驚人之舉。
但是,反過聽到對方稱要教自己畫畫,顧童祥這樣嚴師型東方家長,還是相當不服氣的。
「怎麼,有了林教授這樣的名師,就看不上你爺爺了。教我哼,這話等你小子大學畢業後再說吧。」
顧童祥老爺子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股傲氣來。
林濤這種大師固然牛爆了,可老頭子我在緬甸這一畝三分地,也是數一數二的中國畫高手好不好!
去參加個藝術研討會什麼的,誰不得恭恭敬敬的喊一聲「顧老師」吶?
「來來來,你要這麼說,那就別怪我打擊你,爺爺還真要數落數落你畫的問題了。」
老爺子嘟囔道:「畫家就怕沒有自知之明,連自己的問題都發現不了那真叫完蛋。你爺爺我雖然仿不出郎世寧,畢竟走過這條路。告訴你應該怎麼畫困難,可指點你哪裏畫錯了,根本就是信手拈來。」
夜晚只開了桌上的一盞枱燈,對年紀大的人欣賞藝術品來說,光線有些昏暗。
顧老爺子根本不在意,這又不是古玩鑑定。
新體畫很重整體的觀感,往往讓觀眾來看畫,屬於那種一眼好或者一眼壞的類型。
他有信心隨便掃一掃,粗略看個幾秒鐘,就能發現問題。
顧老爺子彎下腰,目光湊進書案上的宣紙。
於是,他看到了一朵栩栩如生的豆花。
嗯?
看上去好像還可以唉。
「風格割裂、筆法粗糙、不中不洋」老頭子諷刺的話都已經溜到了嗓子眼,又被強行憋了回去。
顧老爺子揉了揉眼睛。
他將一邊的枱燈擰到最亮,然後甚至將畫廊里的頂部照明射燈也都打開了。
顧童祥的眼角抽了抽。
自己的第一印象沒有錯。
線條自然,筆法和諧,給他的主觀印象並不差。
「這畫你等我一下,我還要仔細看看。」
看了幾秒鐘,顧童祥的心猛的跳了一下。
他深深的吸氣,然後幾乎是一路小跑的,以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敏捷衝上了樓。
老爺子在臥室的床頭找到了自己的閱讀眼鏡,然後又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俯身看畫,急切之下額頭都快要伸到紙面里去了。
這次,
顧童祥真的看清楚了。
沒錯,
宣紙上的確實是一幅剛剛畫好的嬌艷豆花。葉片翠綠,花色紫紅,色彩清新的像是沾着露水一樣。
整體給人的觀感不差,細節的處理更好。
顧童祥從小就是在長輩們畫中國畫耳濡目染的氛圍中長大的。
雖說他也練西洋油畫,但對待中國畫明顯更加親近,鑑賞水平也要比欣賞西方油畫的水平更高。
自己孫子那幅《奔馳老爺車》的彩色鉛筆畫,細節是完美的。
完美到像是機械人畫出來的一樣,顧童祥不僅挑不出錯,甚至都有點看不太懂究竟有多好。
然而這幅畫,
顧童祥卻是完全能看懂的。
德威可不教國畫,顧為經的中國畫持筆用筆方法,就是從小老爺子他手把手的教的。
所以老爺子甚至能從顧為經的行筆軌跡中,看出些親切的感覺。
就是因為能看懂,
顧童祥才更覺得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呦!我孫子這兩個月毛筆用筆的熟練度提升的真快,這都不比我差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