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庭嫵在曲施的注視下,輕顫着手,摘下來面具,好似有瑩瑩的光澤瀰漫在庭嫵的臉上,一張絕美的臉龐出現在曲施眼前。
曲施眼看着,微微笑着,用微弱的聲音說:「庭嫵,堅強地活下去。」停了一下,又接着說:「離王府的池露大妃至今忌恨我。我死後,她定不讓我善葬。庭嫵,你要密不發喪,悄悄將母親葬于衡峨山,往後你採藥便來看看母親,母親便心滿意足了。」
庭嫵聞言,悲傷地慟哭,良久,止住哭聲說:「女兒都聽母親的,我們本就不在意王府的虛儀。」母女倆對坐了一會兒,曲施疲備地閉上眼睛躺下休息了。
庭嫵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煎熬着過完一生,把所有的愛傾注給自己,把必生的精力獻給醫學,獻給受苦受難的民眾的人,生命正一點一點地消失。
庭嫵眼淚靜靜地流淌着,靠在曲施的身邊躺下:「母親,我多想您能留下來陪我。從此這世間就只剩庭嫵一人了,母親,您忍心嗎?」可庭嫵不敢大聲地哭,母親太難受了,她知道。
南越駝着宮墨寧不急不慢地往寧王府走去,這是一匹頗具靈性的馬,它知道它的主人受了重傷,不能太過顛簸。宮墨寧原本身受重傷,迷迷糊糊地趴在馬背上,由於沒有得到救治,傷口開始發炎。宮墨寧覺得口渴異常,朦朧中,看到熟悉的河流,輕輕拍了一下南越的背。南越走到河邊,前膝彎曲,把墨寧放了下來。
曠野的風裏還夾雜着冰洪過後的泥土味,河流卻已經平靜下來。宮墨寧緩緩地走到河邊,掬水洗臉,再捧水喝。一陣嬰兒的啼哭隱隱傳入墨寧的耳朵。墨寧的心停跳了一下,甩了一下臉上、頭上的水珠,尋着聲音望去。嬰兒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放開喉嚨使勁地哭着。
墨寧抬眼望去,近岸處一個被洪水衝下的大樹兜上,掛着一個襁褓,嬰兒舉着小粉拳,哭得聲嘶力竭。墨寧慢慢向嬰兒走去,從樹兜上取下襁褓,一個玲瓏可愛的孩子正瞪着烏黑的大眼睛看着墨寧。墨寧冰寒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孩子,你命可真大。我們這算是有緣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宮墨寧把孩子綁在胸前,不小心勒到胸口,不禁抽了一口冷氣。嬰兒停止哭泣,只是看着墨寧,顯得無比寧和,還伸着手來摸宮墨寧的臉。宮墨寧冰冷堅硬的心被嬰兒的動作柔軟得一塌糊塗,完全忘了自己是執掌生死的冷麵將軍,倒像是一個慈愛的父親,渾身閃着父性的光芒。
深夜寧天、寧清回到寧王府,找到寧器、寧正。寧器、寧正正在商量軍務,看到滿臉血污,滿身是傷,淒涼悲傷的寧天、寧清大吃一驚說:「發生了何事,將軍呢?!」寧天、寧清搖了搖頭:「將軍令我倆回府,查明原佑軍被圍真相,將軍恐怕……」
寧器、寧正身體一震,對望一眼,沉痛地說:「被圍?你們倆人已經疲憊至極,在府內休息,我們二人立即調兵馳援將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二人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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