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李延慶已經在御史台上任了十天,御史台遠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忙碌,實際上還比較清閒。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也是朝廷職權劃分比較混亂的一個緣故,比如原本專屬於御史台的彈劾權,很多高官大臣也會經常行使,直接繞過了御史台,很多應該御史台審的官員案子,也會因為涉及財產、刑事而被刑部、大理寺和開封府代勞。
當然,這種越權行為一般並不會產生什麼嚴重後果,只要天子默許,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常態。
這十天,李延慶已經將前任遺留三個案子中的兩個處理掉了,只有那個比較棘手的林靈素刺殺案他暫時還沒有着手處理,這個案子本身很簡單,可它涉及到推翻相國王黼的定論,事情就比較複雜了,至少李延慶在剛上任之時,並不想魯莽行事,他需要看一看再尋找着力點。
這個世上最複雜的是人心,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
在御史台內也是如此,在李延慶所供職的台院,李延慶經過十天的觀察和了解,他漸漸發現,御史台並不像梁師成自詡那樣控制在他的手中,實際上是控制在相國王黼手中,僅台院的六個侍御史就有四個是王黼的人,其他殿院和監院也是一樣。
當然,王黼原本是梁師成的心腹,是他一手提拔培養的後起之秀,但梁師成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在太子密信事件後,王黼已經轉而燒新貴李彥的香,背叛了一手提拔他的梁師成,這便使御史台也漸漸脫離了梁師成的掌控。
如老奸巨猾的王安中也看透了這一點,雖然他被梁師成調來兼任御史中丞,但他卻對御史台毫不關心,基本上不聞不問,李延慶也只有上任的第一天見到這位頂頭上司,後來的十天他再也沒有見到過王安中。
這天上午,李延慶帶着主事陶燁和兩名隨從來到了大理寺獄,他要見一見林靈素刺殺案的主角潘岳,雖然他並沒有立刻着手處理這個案子,但並不代表他會束之高閣,他開始調查了解,開始進行事前準備。
大理寺天獄位於地下,和它的名字恰恰相反,這裏光線昏黑,潮濕陰暗,空氣十分污濁,充滿了一種腐屍的氣息。
陪同李延慶進入天獄的是大理寺獄丞,名叫孫繼,年近五十歲,在這個從九品的小官上做了近二十年,養成了他八面玲瓏,善於見風使舵的性格。
他見李延慶對這裏的環境緊皺眉頭,便嘆口氣道:「這座大理寺天獄在北周時就修建了,當時是想震懾貪官污吏,所以各種條件都很惡劣,空氣也不流通,一旦流行疫病,這裏犯人就會全部死絕,一百多年來,不知在這裏死了多少人?」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修建一座新獄?」李延慶問道。
「新獄有,但是關押輕罪犯和女犯,重罪犯還得關押在這裏。」
李延慶跟着獄丞走進一個又一個的大門,鐵門開啟了一道又一道,最後來到了地底深處的牢獄,牢獄呈直線分佈,一條長約百步的通道,右面建了二十座牢房,而左面是一堵牆,一共並排建造了甲乙丙丁戊五座牢獄,潘岳是在丁字號牢獄。
來的最後一扇大門前,孫繼對李延慶陪笑道:「牢獄有嚴格規定,嚴禁紙筆、金刃、錢物和杵梃入內,李御史如果要記錄,可以提犯人到審訊室,那裏有紙筆。」
李延慶看了一眼幾名隨從,「你們暫時等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
最後一扇鐵門開啟,李延慶忍受着惡臭跟着兩名獄卒進了最底層的牢獄,他一直來到第十七號牢房前,只見一堆腐爛的褥子內躺着一人,沒有理會李延慶。
「潘岳!潘岳!」獄卒用小鐵錘敲打鐵欄杆,只見地上犯人低低呻吟一聲,艱難地要爬起來。
「怎麼會這樣?病了嗎?」李延慶皺眉問道。
孫繼苦笑一聲,「在這種環境被關押一年,就算再健壯的人也會崩潰。」
孫繼顯然很很清楚這個案子的關鍵,便高聲道:「是新任李御史來看你了。」
這句話果然管用,潘岳頓時象打了雞血一樣坐起身,手足並用地爬了過來,抓住鐵欄杆對李延慶哀求道:「我沒有預謀害林道士,是士兵們擅自所為,與我無關!」
李延慶見他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