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看着盛苑帶着九人徐徐近前,不由樂了。
這小女郎昂首挺胸立於九人之前,絲毫沒有其他貢士的緊張拘束,瞧着好像比內閣閣臣還要自然安穩。
他不想這是誰給的底氣,反而覺着不愧是他看着長大的,就是氣度非凡。
想到這女郎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景和帝眼前忽然浮現出十數年前那個圓嘟嘟胖乎乎的小身影,那憨態可掬的形象,漸漸地,和面前這個略微豐腴的大女郎重合了。
這讓景和帝有些恍惚,不禁慨嘆時光流速之快,眨眼便是【稚兒已長成,壯士白髮生】。
微微慨嘆片刻,景和帝的注意力終於分給了其他人。
而這九人里,他對另一個女郎,也就是二甲第一名的晁文勝很感興趣。
「你可知,若非你策問答題最後一句有差,一甲三名里當有你一位啊!」景和帝笑呵呵說出這句驚雷之言。
聞言者,不僅是三鼎甲驚異,就是名次在晁文勝之後的郎君們也驚詫不已。
想到若不是晁文勝行文不合規,自己就要被排出一甲,第三名這郎君面色頓時有些複雜。
唯有盛苑沒有多想,只是納悶兒的抬頭看了看景和帝。
見眾人這樣反應,景和帝朝盛苑頷首:「你這女郎位置穩得很呢!晁貢士答卷極好,終究稍遜你一籌。」
景和帝不補充這句還好,他給盛苑一顆定心丸,卻不想讓第二名第三名情緒更複雜了。
尤其是第二名,原以為自己有狀元之才,之所以退居榜眼,實乃盛苑有五元之實,故而權宜為之。不想皇帝此言,將他寬慰自己的理由都給便駁倒了,讓他有種羞愧到無處遁形之感。
而受到矚目的晁文勝心裏也是唏噓,她文思不夠敏捷,卻勝在沉穩踏實,故而答卷行文時不敢在草稿上盡書其文,只是做了綱略。
奈何經驗不夠,她答卷到最後,已是考卷最後一頁最後一行,按照規定,考生答卷最後一句話,通常要求寫上:「臣末學新進,罔識忌諱,干冒宸嚴,不勝戰慄隕越之至,臣謹對。」
填寫空間有限,她最後只能硬着頭皮簡寫,最後縮減為:「臣末學新進,不勝戰慄,臣謹對。」
當時寫完,她就覺着自己要居於三家末位了,若不是殿試無有黜落,她都做好重考之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二甲第一!
聽皇上話聲,晁文勝猜測,自己這個名次定然是皇上據以力爭來的!
登時,她這心裏對景和帝的崇拜和感恩達到了頂峰。
此時此刻,她對景和帝的忠誠,愈發的堅定。
景和帝看着晁文勝眼底閃過的情緒,滿意的點點頭。
收到這個女郎的忠誠,他可不虧心啊!
若不是閒着無聊,讓讀卷官把所有女郎試卷呈上,他也不會發現晁文勝這個蒙塵明珠。
他當時笑問一眾讀卷官:「此女有一甲之才,何以不取乎?」
讀卷官們卻有堅持,以晁文勝答卷不合規定為由,堅持不許其進一甲。
景和帝雖愛其才,然晁文勝答卷結尾確有瑕疵,故而跟讀卷官和內閣閣臣拉鋸之後,彼此妥協,這才有了晁文勝二甲頭名的排序。
連續和兩個女郎談過,景和帝終於和另外八位郎君逐一交談。
這過程,看着中規中矩,沒有多少特別。
這次面君,是殿試之後的固有程序,世人將此稱為「小傳臚」。
其實,盛苑他們十位從進宮到出宮,用時不是很久,可就是這麼個過程,卻意味着殿試排名塵埃落定。
「果真是魁首?!」盛苑剛回到家,就見她爹娘打老遠圍上來,關懷備至的詢問起來。
「那可不!」盛苑在自己家人面前,沒有在外時的謙遜,很是驕傲的揚起頭顱,自信又張揚的揮揮手,「這就叫,手到擒來啊!」
「好!好!好!」盛向潯確定自家明兒應該就能接到喜信,登時激動得搓着手,大聲喊來管家,讓他跟賬房做好安排,他永興侯,明兒要大灑銀兩!
既然殿試考生排名已定,那傳臚出榜自然就要安排上了。
第六百七十九章:傳臚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