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涯的擔憂成了事實。
問罪書抵達內閣案頭的轉天,攻訐、彈劾盛國公府的奏疏鋪天蓋地而來。
作為京都府尹,盛苑是具備上朝資格的,不過她的那些前任基本只參加大朝會,所以現任府尹盛苑也是遵從舊例。
可也正因這般,當天諸多官員彈劾盛家的場景,她是沒瞧見的。
「皇上讓盛家明天上朝自辯。」盛向潯氣得踹了凳子一腳,恨聲,「老爺子已是杖朝之年,他們詰難這樣一個鬚髮灰白的耄耋老人,恁地無恥狠毒!」
他這邊兒大發雷霆,從沒見過這位侯府之主發脾氣的舒氏和鄺綺姐兒,皆是唬了一跳。
鄭氏見着兩個兒媳婦臉色不大好,忙不迭揮揮手,讓她二人下去。
盛苑和盛昕對坐一旁,哥兒倆對視一眼,忍不住問:「爹爹明日也上朝去?」
盛向潯沒好氣兒的朝長子冷哼一聲:「我若是不去,就靠你和你大伯這倆悶嘴兒葫蘆?」
嘲諷完兒子,他看向小閨女的時候則換了副嘴臉,語氣也和善不少:「苑姐兒明兒也去,到時候看爹爹怎麼反擊那些無恥的玩意兒!」
「不是,爹您不能這樣說啊!」盛昕倒是不介意他爹的區別對待,可是他很介意老爹那句悶嘴兒葫蘆。.net
想他盛昕半世英明,從哪兒看,都跟悶嘴葫蘆無關吧!
「我這是示敵以弱,也好引得皇上同情祖父和大伯!」盛昕振振有詞,「畢竟皇上和咱家的關係,天下共知,若是我太強勢,皇上再偏着咱們,外面的矛頭就要對準蒽皇后娘娘了!」
自家祖父還沒當庭自辯,盛昕現在先跟家裏來了回自辯清白。
聽長子提到了大女兒,盛向潯倒是點點頭:「唔還算言之有理!」
「不過您就不同了,明兒大朝會上,祖父要和那些彈劾之人對峙,您是當兒子的,倒是可以超常發揮。」
盛昕說到這兒,餘光發現小妹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不由得連聲提醒:「苑姐兒,明兒個咱哥倆最好保持沉默,免得好像咱們盛家強勢。外戚太強勢了,對宮裏的皇后娘娘不利。」
聽到對自家姐姐不利,盛苑登時放下準備到一半兒的腹稿,忙不迭點頭,保證:「哥哥只管放心,我這人情緒一向穩定,指定能控制好嘴巴。」
「那就好。」盛昕甩開扇子,欣慰的搖晃着。
當朝陽的第一縷光投射在朝殿紅瓦脊樑上,眾官員已經按列站妥,開啟了新一天的彈劾。
「臣有本奏」
接連十數個大臣站出來,不是彈劾盛國公府和外敵勾連,就是彈劾盛國公府無權責之心,再就是彈劾盛國公府因私誤國這些罪名林林總總算起來竟比這些大臣的人數還多。
盛苑無視了那些投過來的或隱蔽、或明目張胆的視線,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祖父身上。
就像她爹說的,祖父已然年邁,受不得刺激。
按照程序,在祖父上場自證清白之前,這幫詰難者說完盛國公府的罪名,還要給盛國公府諸人定罪哩!
雖說,他們定的罪做不得數,可是站在一旁聽他們言之鑿鑿的惡語,也很考驗祖父他們的容忍度。
想着之前跟哥哥的承諾,盛苑穩了穩情緒,特意將注意力都放在祖父和爹爹那兒,要是哪個給氣暈了,她也好第一時間扶住。
就這樣想着,忽然一道尖利的語聲,很突兀的出現在那些「除爵」、「降位」、「將功贖罪」等呼聲之後。
「盛氏一族有不臣之跡,無論氏有意配合外敵、還是大意失了虎符,皆愧對大楚、朝廷和皇上,理當重罰之!盛氏愧對黎民社稷,盛氏之女豈可霸
居中宮?自當退位讓賢,於後宮自省」
「!!!」盛苑猛抬頭,目光凌厲的射向這個提出廢后之議的傢伙。
剛上任沒多久的詹事府詹事陳少愁,慷慨激昂的提着意見,剛說到奏請延平帝重開選秀,挑選德才兼備的貴女成為一***時,一個利落的肘擊精準的落在他的臉頰。
可不等他驚呼出聲,他就讓人提着後領子給揪了起來。
「盛文臻!盛向寧!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