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才用自己那獨手死死拽着手中的《大千錄》,顛簸的馬車也顛簸不了他心中的掙扎跟糾結。詞字閣 www.cizige.com他依然還是不信當初的白蓮教如今會變得跟法教一樣,要知道當初白蓮信眾為了對付法教可是拼了命的。
怎麼短短的幾個月,白蓮教就變成了自己的敵人呢。
可是呂秀才又覺得那叫柳宗元的麻袋子,說的話不像是假的,畢竟他是求師傅出面的,就算騙自己他也沒膽子騙師傅。
「哎,秀才,你真要去啊?你就剩一隻胳膊了,真打算把最後一隻胳膊也弄沒了,當人棍啊?」駕馬的狗娃梗着脖子,向着他勸說道。
「就算沒了最後一隻手,我也要去親眼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要是有人假冒白蓮教,又或者白蓮教內出了歹人,我要去告訴師娘,讓白蓮教派人過來清理門戶。」
「你自己都混成這樣,還有閒工夫管這個,你不管你爹了還有你那侄女了嗎?」
「你爹倒沒事,反正牛心村缺個守村人,你爹可以補上,吃百家飯也能活到老死,可你侄女咋辦?她才五歲,就死了爹媽瘋了爺爺,你可是她最後一個親人了,要不咱們回吧。」
呂秀才聽到這話,頓時開口反駁道:「你什麼意思啊,就這麼盼着我死是嗎?我只是過去探探路!我不是過去的呂秀才了!還有,我哪怕就剩一隻手,我也比你強!」
狗娃沒有回話了,勾着脖子默默駕着馬車,等過了好一會後,他才從嘴裏蹦出來一句,「你真不愧是他的徒弟,脾氣跟他越來越像了。」
聽到這話的呂秀才沒有再反駁什麼,透過一旁的車窗看向那天上的星星。「我之前一直覺得師父他不教我,是瞧不起我是在藏私。」
「可是現在我才明白,師父他其實只是不想讓我走過他走的路,這條路不好走,很苦,很累。」
「嘿嘿,你才知道啊,我早發現了。」狗娃臉上露出滿滿的得意。「我可吃不了苦,雖然我不認識字,可就論這一點,我就比你聰明。」
「可這世上總要有人當蠢人不是嗎?」
這話狗娃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反正他沒接一茬。「李師兄現在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天天不着家的,家裏出了事,還要你來頂缸。」
「我也不知道,不過師父肯定是在幹大事吧,既然我是他徒弟,那這小事我就替他辦了,免得他為這點瑣事費心。」
「哼,你能耐,你厲害,要是我的話寫封信送去上京就不錯了。」
「這一來一回要多少時間,等你信送到,他們恐怕早得到消息跑沒影了,停車!」
隨着狗娃把韁繩一拉,馬蹄聲漸漸停了下來。「你急什麼,還有兩里地呢。」
「如果真是歹人,外面肯定有暗探,你可以回去了,免得被牽連。」
「哎喲呦,出一趟院門,懂不少啊。」
呂秀才懶得理會對方酸溜溜的話,用獨臂撐着自己的身體,爬上了拉車的馬背上。
他解開馬車的繩子,用力一抖韁繩,騎着馬順着路走去。
狗娃看着遠處的背影摸着自己臉上的白斑喊道:「你要是沒死,記得早點回來。你要是死了,我會幫你收屍的,那件壽衣倒用上了。」
呂秀才只有一隻手,趴在馬背上很不穩當,所以騎得很慢,幾乎是溜溜達達地來到了柳宗元口中的大法寺。
等到了之後,呂秀才這才發現,所謂的大法寺居然是一座很像寺廟的大山。
他向着四周黑漆漆的林子看去,並沒有看到任何暗哨,也沒有受到任何埋伏。
呂秀才伸出手來,用力一拽,直接穿着紙肚兜把背上的白驢紋身徹底露了出來。
他也不管有沒有暗哨,也不管那些所謂白蓮教的人有沒有瞧見,再次一揮馬鞭,順着山路向着大法寺上面走去。
隨着山路越來越崎嶇,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腥味,呂秀才記得這個味道,這是血的腥味。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呂秀才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只見在路邊掛着一個白蓮幡,上面的字雖然歪七扭八,但確確實實是白蓮教的宣傳詞,而且還是用血寫的。
「紅陽劫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