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知道高永昌和常麗紅是有故事的人。
他們的言談舉止與作派,都體現出他們曾經頗有地位。
但會來到永寧縣這個地方終老,必然有他們不願意說出的往事。
高永昌和常麗紅沒有與她說起,但她大概能猜到。
每個時代都有局限性,時代前進的路上也許只是偏移了一點,可於個體而言,卻是無法改變的人生路。
不言對錯,不論國是。
她對此不太感興趣,只是想賺錢罷了。
「也是巧合,與馮師傅偶然說起家常,他得知我是裁縫後,才說起養殖場如今有大量沒有運走的鵝毛和鴨毛。」
「養殖場需要通過鵝毛和鴨毛賺取收入,紡織廠需要通過新的產品站穩腳跟。兩全其美,我只是微不足道的牽線搭橋。」
咳咳,也不能忘了她的功勞不是?
「是是,」高永昌頻頻點頭,「這是我們到永寧縣以後的第二件樂事。」
常麗紅也笑着說:「第一件,是認識你。」
「柳兒,你是我們的貴人。」
他們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此前,從來不信命,更不信運氣。
但自從認識白柳後,不得不說他們原先身上的暮氣遠去,對未來越發充滿信心。
「我?」白柳覺得他們有點誇張。
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高永昌和常麗紅含笑不語。
他們此前打算徹底養老,如今看來,似乎尚有餘熱可以發揮。
「但公事歸公事,私事是私事,」常麗紅笑着招手讓糖豆過來,「你們聊,我帶糖豆下樓玩。」
她記得今天供銷社有新糕點。
白柳心知她是留出時間讓高永昌與她談話,並未拒絕。
只是說:「那常姨快點回來,我還等着常姨請我吃飯呢。」
「哈哈,行。」
常麗紅樂呵呵地帶着糖豆離開,高永昌也想好對白柳的安排。
「玩具的事情我會儘快落實,剛好這星期我要去省里出差,屆時我會提到用玩具掙外匯的提案。」高永昌坦言。
白柳聞言立即搖頭:「不行,我們必須儘快,至少應該先留下鵝毛和鴨毛。」
有何勝男虎視眈眈,她不能讓何勝男截胡。
「我之前擔心有人拿走買下,特意交給馮師傅十塊錢押金——」
等等,她是不是搞錯了。
這年頭,雖然能買下一些小東西,但這種物資必須要批條。
何必捨近求遠。
她立即轉頭問高永昌:「我們首先要確定,到底要不要用鴨毛和鵝毛?」
高永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點頭:「無論是做玩具,還是做衣服配件,甚至其他,我們必須留下鴨毛和鵝毛。」
他已經看到了鵝毛和鴨毛的價值,便不可能輕易放手。
白柳斬釘截鐵道:「既然如此,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高叔溝通一下物資局,將永寧縣內的所有養殖場的鵝毛和鴨毛全部留下來。」
既然時代不同,她為啥不用最直接的辦法呢?
只要一紙文件下來,何勝男也無計可施。
高永昌稍作猶豫,立即答應。
「我等下就會廠里,寫正式申請遞交給物資局。」想到今天休息日,又不得不改口,「明天,我一早會召開廠委會,到時我會宣佈接下來的安排。」
永寧縣的事情交給他的親信,他會立即去省里,準備玩具出口的事情。
至於如何在紡織廠內進行大規模生產,他看向白柳——
「你提出的主意,是你的功勞,你是最好的人選。」
白柳直直地迎上高永昌的目光,她在考慮如何最大化她的利益。
如果借着掙外匯這件事進入紡織廠,她的地位不會低,更不用從最基礎的女工做起。
但如今仍然處於構想階段,所有事情並沒有落實,她現在來紡織廠合適嗎?
一旦高永昌的申請沒有被批覆,而外匯的事情又不了了之,她的處境會不會尷尬?
第89章 一切為了養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