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流一邊整理着手稿,一邊問道:「老師,我們要回去了嗎?」
方孝孺頷首道:「遼東書編寫完成,朝鮮國人心已定,再留在這裏已無意義。」
「況且,唯物論體系也已成形,是時候回去與各方大儒論道了。」
說到這裏,他抬頭看向洛陽的方向,意味深長的道:
「也是時候回去見見老朋友了。」
葉雲流手停頓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自家老師嘴裏的老朋友是誰。
事實上,他和那位也是『老朋友』,只是鬧得有些不那麼愉快罷了。
方孝孺知道他的擔憂,說道:「不用擔心,他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況且,在他面前為師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葉雲流感激的道:「勞煩老師了。」
去年他力勸家族配合新政,主動將田畝分拆,最開始遭到了很多族老的嘲諷。
幸好他是家族的長子長孫,正兒八經的未來家主,否則肯定會被認為謀奪家族資產。
不過也正因為他第一順位繼承人身份,讓他獲得了很多人的支持。
其中尤以支脈最為積極原因自不必多說。
後來朝廷鐵拳的砸下,反對派徹底失去了聲音,家族提前一步拆分了田產。
不論是主脈還是支脈,都獲得了土地。
雖然得罪了很多族老,但卻獲得了更多人的支持。
分家之後,大家的財產是一樣的,主脈和支脈的差距被縮小。
以後誰想當家做主,拼的是個人的影響力。
因為分拆田畝一事上的主張,葉雲流在這一點上,已經領先同輩太多。
甚至大部分老一輩都不如他的影響力大。
也因此,他的父親和祖父,都希望他能留在家族,鞏固這種影響力。
不過對於志向高遠的他來說,這一切都無所謂。
婉拒了父祖的提議,毅然決然的踏上了前往朝鮮的商船。
幾經周折終於找到了方孝孺,正式開始學習。
方孝孺這幾年在朝鮮王國可沒閒着,一邊配合朝廷安撫人心,一邊組織人手編寫《遼東書》。
編寫史書,就需要翻閱各種資料,走訪各地進行考察。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歷史觀正式成型。
且他的唯物論思想,也日漸成熟。
兩者奇妙的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獨屬於他的唯物主義歷史觀。
然後,他就利用自己《遼東書》總編纂的身份,開始在朝鮮王國傳道。
朝鮮王國的讀書人,大多都沒做什麼抵抗,就更弦易幟了。
尤其是年輕一代讀書人,更是直接將其視為當代聖人。
要問為啥?
因為方孝孺的思想,是在朝鮮王國成形的。
期間很多本地讀書人都出過力,對他們來說這套學問就是自家的。
自家的東西,那自然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自古以來朝鮮都是華夏的附庸,他們的學問都是從中原傳來的。
現在本土誕生了一種全新的學術思想,對他們來說意義有多大可想而知。
雖然方孝孺是中原人,他的思想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萌芽。
可那又如何?
我們朝鮮王國的讀書人,也是出過力的。
所以,方孝孺的思想,幾乎毫無阻礙的就取代了程朱理學,成為朝鮮王國的唯一顯學。
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擴散。
同時擴散的,還有遼東書。
這本官方出具的遼東史書,指向性非常明確,一切都起源於華夏。
大家都是從華夏分離出來的。
就算不是直接從華夏分離出來的,那也世代和華夏族群通婚,和華夏人沒什麼區別了。
這個理論《華夏簡史》也提出過。
只不過那本書給出的證據太過於模糊,不可信。
《遼東書》就不一樣了,精確到了大致的時間段和具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