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志齋偏廳的窗子微微開了條縫兒,使得外面的冷風進來,和屋裏的熱氣相融,達到一個既不冷也不熱的剛剛的溫度。讀爸爸 m.dubaba.cc
殿內的花架子上,蘭花芍藥等相繼開放,花香瀰漫。
幾個太監圍着餐桌,無聲的擺放器具。今日所用的器具和往常不同,往常朱允熥用膳甚是隨意,無非是尋常官窯瓷器。今日卻是鎏金鑲玉,金匙銀壺象牙筷子。
朱允熥背着手低頭賞花,穿着一身丁香色印暗花圖龍常服,這衣裳的顏色有些艷,但他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剛好能壓得住這個顏色,也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生機勃發,滿是活力。
「萬歲爺,宋國公來了!」李景隆出現在門口笑道。
朱允熥回身,「快,傳他進來。」
馮勝在兩個太監的攙扶下,緩緩邁過門檻。他的年歲其實比老爺子還大兩歲,如今白髮蒼蒼,但眼神還是異常矍鑠。
「老臣馮勝,叩見.....」
「別叩了,朝會上已叩了,私下裏咱們君臣就別這麼多虛禮!」朱允熥笑道,「快坐快坐!」說着,看看李景隆,「你搞什麼?朕不是說了嗎,老國公來了直接請進來。外邊那麼冷,你讓他在外邊等着幹什麼?」
「是臣一時糊塗,請萬歲爺治罪!」李景隆忙躬身道。
同時,心裏叫苦,「我的好萬歲爺呀,您老什麼時候說過馮勝來了直接進?」
「罰你.....」朱允熥做思索狀。
「皇上,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因為老臣老了就不守規矩!」馮勝起身拱手笑道,「是臣要在外邊等的。」
「嗯!」朱允熥點點頭,笑了笑,又對李景隆道,「罰你一會跟老國公喝幾杯!」
馮勝笑道,「萬歲爺今日怎麼有雅興,叫老臣來吃酒?」
「跟皇爺爺回了一次鳳陽感觸良多啊!」朱允熥在主位坐下笑道,「回去的路,走的是當年皇爺爺從濠州出來自立門戶那條路。哎,我大明創業艱難,同時也多虧了你們這些從龍之臣。」說着,朱允熥看看對方,「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英雄總被雨打風吹去,你們這些老臣呀,現在所剩無盡,尤其是開國六公,唯你一人!」
馮勝馬上起身,「老臣不過是微末之功,竟得兩代帝王垂青,實在受之有愧!」
和其他的淮西勛貴不同,馮勝是文武兼備的人才,他出身大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
「坐坐!」朱允熥笑道,「朕說了,今日沒那麼多虛禮。」說着,笑笑,「其實說起來呀,你和朕還是親戚。朕的大舅父,娶的是你的閨女。」
「老臣不敢!」馮勝笑道。
「不過聽說大舅在世的時候,因為軍功和你鬧過不愉快!」朱允熥笑道,「常家人都是一根筋,不懂變通。」
「話怎麼突然拐到這陳年舊事上了?」
馮勝心中暗道,當年在遼東他和常茂翁婿聯手對付蒙元太尉那哈納出,本來人家都投降了,常茂非說不要投降讓人家繼續打,而且還在酒宴上直接抽刀砍人家,最後鬧得翁婿不歡而散。
「看朕,只記得那邊了!」朱允熥又笑道,「五叔周王的正妃,也是你的閨女。」說着,朱允熥細長的手指敲打桌面,「馮氏一門,不但有淮西從龍之功,且和我皇明朱家聯姻,休戚與共互為一體。」
忽然,宋國公馮勝覺得今兒這頓飯,怕不是什麼臨時起意召他吃酒這麼簡單,皇帝明顯是有話要說。
他跟老爺子一起幾十年,對那位皇爺的脾氣了如指掌。可對眼前這位,卻很是捉摸不定。
因為朱允熥小時候,他們這些頂級的淮西軍頭們,就把他當成晚輩。雖說有太子朱標的緣故,他們也站在了朱允熥這邊。但還沒細細的了解這位的性子,朱允熥已成了皇太孫,繼而成了皇帝。
心中有些忐忑,馮勝的目光不免望向一邊站着的李景隆,想得到些訊息。可發覺後者,好似腳上有東西似的,就盯着他自己的腳尖,目光動也不動。
「小滑頭!」
「萬歲爺,上菜嗎?」總管太監王八恥笑道。
「嗯!」朱允熥點點頭,又對馮勝笑道,「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