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眼,又仍覺沒什麼意思,拿過一旁的大髦,正欲披上往院裏走走,才觸到厚軟狐毛的手指倏地一頓,回眸,那人已然歸來。
眉眼間瞬間揚起笑意,「裴觀鶴。」
清脆又嬌軟,帶着只有與親近之人才會有的撒嬌之意,「你派人送回來的這些花草我都很喜歡。」
對上那雙含笑杏眸,男人眼裏也漸浮上些暖意,「喜歡便好。」
走近,望着她身上單薄的衣裳,倏而又皺了皺眉,默不作聲走向她身後,拿起放在一旁的大髦便輕輕覆在了她身上。
「今年可有想好做什麼?」
這幾年裏,每一年的除夕,兩人在與眾人聚過之後,都會再偷偷溜出去做一些沈昭昭想做的事情或者想去的地方,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嗯——」
沈昭昭垂眸想了想,而後看向男人眼裏的紅血絲,搖了搖頭,「今年便罷了吧,沒什麼想做的。」
聞言,裴觀鶴也沒什麼意見,他向來是以她的意願為主,於是,便也溫聲說了聲好。
「那..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了,你還是快快回去洗漱一下然後換身衣裳吧。」
「嗯,好,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你。」裴觀鶴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輕聲說道。
但沈昭昭聽到這話卻搖了搖頭,語氣似開玩笑又似認真,「裴觀鶴,比起你來找我,我更希望你可以好好睡一覺。」
話落,見男人直直地看着她,斂了些笑意,語氣也正經了些。
「好好休息一下吧裴觀鶴,我有點心疼了。」
靜默,
除了靜默還是靜默。
良久,男人才終於動了動薄唇,「好。」
「嗯,我們明日見。」小姑娘眼裏漾開笑意,乖巧道別。
「明日見。」
聲音似還是與往常無異,可內心裏的波濤洶湧只有他自己知道。
邁着緩慢的步伐緩緩轉身,在即將走出小院時,腳步一頓,還是忍不住轉身,亭下裹着白裘的小姑娘還在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那些支撐他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思念在這一刻通通化為實質。
倏地快步走去,在小姑娘驚訝的目光中,一把將她擁入懷裏。
心中空缺的那塊,此時終是填補上了。
「沈昭昭,我好想你。」
每一日,都很想。
聽着耳邊低沉的話語,被男人緊緊擁住的少女也柔和了眉眼。
「我知道。」
和諧又安謐的氛圍漸漸蔓延,相擁的兩人誰也沒說話。
「那我等下來找你?」
半晌,悶悶的語氣才在脖頸間響起,沈昭昭輕笑一聲,「可是你不累嗎?」
「不累,我只想見你。」
心裏軟和得不可思議,眉眼溫柔的小姑娘終是鬆了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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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兩日過去。
在除歲的這一天,撫州也迎來了初雪。
寒風凌冽,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將整個撫州都籠罩在了銀裝素裹之中。
三年過去,如今天下大勢差不多已經明朗,錦繡山河,晉國從原來的獨佔八分,到現在的僅剩四分,足以說明定安攻勢之猛烈。
而今晉國最後一道最為穩固的防線,也就全州而已,只要全州城門一破,便總有定安踏平晉國之疆土那一日。
「哎呀,王先生來了,失敬失敬。」一穿着紫紅色儒服的長者對着一才剛剛進殿的老者拱手打招呼道。
「令狐先生多禮了,請坐請坐。」
在這三年裏,定安國不但廣收前來投奔的武將,就是文人異士,加起來恐怕也不比晉國的能人少。
而裴觀鶴又極其擅長能人專用,這也是定安崛起能如此之快的原因。
隨着眾人陸陸續續的入座,寬闊的大殿裏也漸漸熱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如果不說這些皆是定安的能臣,會讓人忍不住懷疑這是否進入到了什麼民間鬧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