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無垠的原野之上,萬馬奔騰,永不停歇。
菏水以北,一名正在樹下小憩的哨騎警覺地坐起了身,下意識四處張望。
大地似乎在震顫。
他腦門上一下子沁出了汗珠,三兩下爬上樹之後,凝目向北張望。
目光先從近處搜尋。
那是一片平坦的原野,荒蕪得好像千百年來沒人耕作過一樣,原野上空空蕩蕩,除了青翠的蒿草和絢麗的野花外,什麼都沒有。
目光繼續向北。
地勢微微起伏,那裏有一道明顯的脊線,翠綠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那邊,然後戛然而止,還是什麼都沒有。
但他並未放鬆,因為大地震顫越來越明顯了。
驀地,脊線中央出現了數騎。
哨騎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幾乎在一瞬間,更多的騎兵出現在了脊線的中央,然後左邊、右邊、更左邊、更右邊
他們如變戲法一般冒出來,密密麻麻站成一排,靜靜向南眺望着。
哨騎的牙齒止不住上下磕碰了起來,發出「咯咯」的響聲。
脊線上出現了一面旌旗,旗手揮舞個不停。
隨着他的揮舞,騎兵自山脊上緩步走下。
五十、一百、兩百、五百
越來越多的騎兵出現在眼帘中。
步伐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草地上漫步一樣。
背插認旗的軍官揮舞着一隻手臂,大喊着什麼。每喊一次,身後都傳來齊聲應和。
騎兵們仍在緩步下坡,最前面的已經快行進到平坦的原野上了,而最後面新出現的一排才剛剛翻越脊線。
已經出現一千多騎了!
他們的步伐也越來越快,馬蹄帶着股獨特的韻律,不斷敲擊着大地。
沙土混合着草屑上下翻飛。
兵刃的寒光在驕陽下異常刺眼。
騎手們控制着馬兒衝刺的欲望,壓着速度,漸漸排成了一條長線。
漸漸地,速度起來了。
馬背上的勇士們微微伏低身子,拿出了早就上好弦的角弓。
哨騎猛然驚醒,連滾帶爬下了樹,用顫抖的雙手解開系在樹幹上的韁繩。
一邊解,一邊抬頭張望。
騎兵快跑的聲音已如同悶雷一般。
坐騎忍不住嘶鳴起來,似乎它也感到了緊張。幸好,他終於解開了韁繩,連食水、箭壺都來不及拿,直接翻身上馬,向南疾馳。
臨走之前,他最後扭頭看了一眼。
平坦的曠野已經被騎兵充塞。
更遠處的山脊線上,仍有騎兵不斷翻越而過,向下快跑。
一、二、三、四
哨騎一共數到了四條騎兵線,左右眼角餘光處,似乎還各有騎兵快步前出,迂迴包抄。
他嚇得亡魂皆冒,不敢回顧,死命奔向己方營地。
身後的大群騎兵完全忽略了他,並沒有派人追殺,整體依然維持着勻速前進的態勢。
馬蹄聲陣陣,像是敲擊在人的心頭一樣,壓迫感十足。
******
菏水之上已經架起了五座浮橋,大群苟部軍士正排隊渡河。
敵人的援軍已被大都督擊敗,但一部分人撤進了營壘內,負隅頑抗。
戰鬥打到現在,前軍已經很累了,需要他們過河去輪換。
看敵人的態勢,即便來了援軍,也定然撐不過今夜。再加把勁,營壘就破了,隨後便再沒人能阻止他們。
於是我們便看到了——
浮橋之上,吵吵嚷嚷。
菏水北岸,催促聲不斷。
但這一切,在大地震顫之聲不斷響起後,倏然畫上了休止符。
有人下意識北望。
瀰漫的煙塵之中,騎兵猙獰的身影若隱若現。
沖在最前面的數十騎之中,甚至已經響起了弓弦之聲。
有人立在馬上,一隻手奮力揮舞着,招呼後面的人快速跟上。
隨
第十九章 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