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錢帛。
是的,收的是錢帛,沒收他們糧食。
他們沒多少糧食,但祖上積累下來的錢財不少。畢竟這是洛陽,天下的人才、錢財都往這邊匯集。很多家庭自曹魏年間就定居於此了,幾代人積累下來,家底還是不少的。
大清早的時候,吳王府的門就被叫開了。
當吳王第五子、新都王司馬衍怒氣沖沖地出門,正欲叱喝時,一下子噎住了。
門外站着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軍士,看樣子是一個隊。
隊主態度恭敬,只說道:「奉天子詔命,請諸王捐資助賞。」
司馬衍臉色變幻許久,才把一口悶氣咽下去。
這不是第一次了。
長沙王司馬乂時代,就百般盤剝公卿,請其出糧出錢,最後司馬乂被司馬越背刺弄死,滿城公卿官員們也出了一份力。
但司馬越上台後,一樣幹這些事,且更加惡劣。
司馬越本人出鎮外藩,他的部將何倫、王秉三番五次劫掠公卿官員,獲取錢財。
眾人懾於司馬越的權勢,敢怒不敢言。
再加上局勢日益敗壞,想法漸漸變了,於是忍了下來。
唯一的不滿,大概就是何倫等人手段太粗糙了,做得太難看,武夫得志的感覺十分明顯,給人觀感不好——靈壽公主就被何倫冒犯侮辱了,居然當眾摸她的臉,將她的貼身婢女搶走。
這一次大範圍攤派,毫無疑問是邵勛指使的。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難道認為自己根基已經穩固,可以做一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了?
這個認知有點讓人恐懼。
本來不願出錢的司馬衍,最終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嘆了口氣,轉身回去請示父親。
吳王司馬晏身體不太好,眼神更不好,年少時得過一場病,視力受損。現在三十多歲了,視力更是差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幾乎要把眼睛貼到書上才能看得清楚。
或許,這就是當初司馬越立儲時沒有選他,而是選擇司馬熾的主要原因——武帝諸子中,其時只有吳王晏、豫章王熾二人可為儲,吳王視力不好,「才不及中人,於武帝諸子中最劣」,即便司馬越同意,大臣們也不會讓一個瞎子兼傻子來當皇帝,真的太離譜了。
「交了錢財出去,還能食肉否?」聽了兒子的匯報,司馬晏先是一愣,然後問道。
僕婢們盡皆低頭,不敢多聽、多看。
司馬衍盡心解釋道:「阿爺勿憂,再過兩月,封地錢糧就送到了,必可食肉。」
別看司馬晏又瞎又傻,但他是武帝司馬炎僅存的兩個兒子之一。說難聽點,今上司馬熾如果駕崩,吳王的機會還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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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十年(289),司馬晏就封吳王,以丹陽、吳興、吳三郡為食邑,後被司馬倫剝奪,再又恢復,每年可得三郡封地三分之一的租賦——現在不可能全額拿到。
吳王也是有幕僚的。
前陣子剛剛離京歸故里的丹陽葛洪,其父葛悌就曾任吳王郎中令,後轉任邵陵太守。
王府班子都在丹陽,若非司馬越和今上都不准宗王離京,一大家子去丹陽享福倒也不錯。
「那就給吧。」司馬晏眯着眼睛說道:「要多少?」
「錢千貫、絹二千匹,還要五輛大車,並馭手、役畜一併發給。」司馬衍有些心痛地說道。
雖然他已受封新都王,但封地在梁州,戰亂頻仍,已是多年沒有進奉租賦,身上還沒一官半職,只能借着照顧父親的名義啃老了。
這次一併撥出如許多的資財「襄贊軍需」,怎麼可能不心痛?
但人家要求了這個數,你給還是不給?
「多嗎?」司馬晏聽了兒子報出的數目,問道。
司馬衍沉默了會,道:「不多。」
「那就去尋你母妃,將錢財給了吧。」司馬晏閉上眼睛,說道。
「好。」司馬衍行了一禮,先去向母親荀氏匯報,然後帶着五輛大車出府,停在東陽門內御街上,與軍士交割財貨。
此時大街上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