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那日,天空陰霾密佈,太陽不見蹤影,還起了風,冷颼颼的,給別離增加了悲傷。
李鸞嵩的部隊通過索托的街道,迎來了百姓的讚譽和送行,綵帶、鮮花、瓜果和牛羊肉、奶茶紛紛塞到將士們的手上,索托人民以最高禮儀送別這支英雄的隊伍。
送走了李鸞嵩,沈確也登船離去,梁凡和木塔姆來送行,梁凡哭得稀里嘩啦,弄的沈確哭笑不得,好一陣子才勸住他。
木塔姆親自送她上船,又給她塞了好些吃的、用的,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他留下了一句話:「小留紫生下來,師父要告訴我,我要奉上一份大禮。」
沈確笑着答應,大船被迷霧籠罩,她在看不見的地方擦去了腮邊的淚珠。
只有她和澤蘭兩個人的大船,清靜許多也顯得格外寂寥。
之所以走水路是想繞道從南邊回大鄴,沈確看好了圖紙,到了最近的一個岸口就是大鄴的邊城,一個叫丰儀的小鎮。
據說已有千年的歷史,改朝換代這麼多次,這個小鎮依舊屹立在此。
「丰儀距離南苑是最近的小鎮,從這邊走,路過慶安、南苑、淮州就到和青了。「沈確在燭燈下研究地圖,「阿爹現在就在和青,我們大約走上一到二個月差不多就能和阿爹會合了。」
澤蘭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到時候就春暖花開了,娘子也有五六個月的月份了,然後從和青回晉安,腳程快一些,到晉安可以生產了。」
沈確點頭,撫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她能跟着阿娘走遍大半個大鄴,這是留紫的造化和福氣。」
三日後大船靠岸,沈確和澤蘭下船,大船折返回索托,這一趟旅程就算結束了,接下來的日子又是全新的挑戰。
可是一下船,二人就覺得不對勁了。
令人難以想像的是,丰儀這個地處大鄴西南的小鎮,竟然在這個時節冰雪連天。
城門外一片蕭瑟,草木枯黃,漫天大雪紛飛,二人過關卡等待進城的時候,迎來的卻是周圍人詫異和不解的目光。
這裏是大鄴的邊境,按理說每日通關進城的人應該絡繹不絕才對,可是放眼望去只有她們兩個人。
沈確隱隱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氛。
二人迎着風雪小心翼翼地望城門裏面走,通過長長的門樓通巷,走出來才覺得大失所望。
整個丰儀被厚厚的冰雪覆蓋,家家戶戶閉門,商鋪、攤位歇業,目之所及只有厚厚的積雪和濕滑的冰面。
「娘子,這裏怎麼了?」澤蘭往手上呵着氣,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們是從外面來的吧。」
倏然響起的一個聲音嚇了二人一跳,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身邊房檐下的草堆里露出一雙灰黃的眼睛。
老漢扒開草堆,探出半個腦袋,一臉灰撲撲髒兮兮的。
「老人家,我們是剛進城的,想從這裏去往慶安。」沈確上前搭話,「這裏,怎麼了?」
「鬧雪災,你們來之前怎麼也不打聽打聽呢,整個大鄴都知道丰儀的雪災,據說是百年來罕見的,你瞧,房子、樓閣都被壓塌了,死了多少人喲。」
天吶,這可怎麼好。
「姑娘啊,你們是非走這裏不可嗎?」老人家詢問。
沈確想了想,大船已經回去了,沒有船隻,可不是只此一條路了。
「我們只是路過,不在此地久留。」
老人家搖了搖頭,「難哦,別說我老漢沒提醒你,天色暗了,這些日子夜裏鬧匪患,你們兩個年輕小娘子可要藏好哦,免得被那山匪劫了去,可就」
他沒再說下去,冷風颳在臉上,像小刀割,老人家再不多言,又躲回到草堆里。
怎麼辦呢,只能往前走吧。
「別怕,咱們去找官府的驛站,那裏應該安全一些。」沈確給澤蘭鼓勁,澤蘭點頭,緊緊跟着她。
這條路都是積雪看不出什麼,可是走了兩步就發現了一樣,腳下時不時就會被東西絆住,好幾次沈確險些摔跤,可是當她們扒開來那些積雪去看,天吶,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大雪下掩埋的竟都是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