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政無功而返,得信的太子柱沒有苛責,只愁眉苦臉地回王宮報信。
秦王冷着臉,將案几上的竹簡掃落一地。
當夜,寂靜無聲的街道上,響起噠噠的馬蹄聲,一輛低調寬敞的馬車停到武安君府門口,輕輕叩響大門。
很快,武安君府燭火通明。
秦王與武安君白起面對面而坐。
秦王:「王陵久攻不下邯鄲,吾欲增重兵,武安君可願接帥位?」
白起咳嗽不斷,滿臉潮紅道:「大王信重,吾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病體殘軀,實在無法擔此重任。望大王另尋名將,一掃六合。」
秦王拂袖而去,只留下白起望着窗外,蕭蕭寒風,刮落院中老樹枝頭上僅存的幾片樹葉。
白起爬起身,掀開一塊地板,從中拿出幾張絹布。
這是許多魚托秦墨的渠道,傳遞給白起的。
上面詳細寫着各國的動向。
白起拎起絹布,靠近火把,紅色的火舌順着絹布而上,燃起一股股青煙,難聞的焦臭味瀰漫整個房間。
白起看着跳躍的火光愣神。
當初小女郎看不明白秦王防備她,但又不殺她。
自己卻是明白的,這無非是帝王隨手下的一粒棋子罷了。
宣太后和魏冉的教訓,深深刻在秦王的心上。
秦王絕不會允許外戚專權,公子政日後有可能會繼承大統,那麼他身邊絕不能出現勢力強大的姻親。
小女郎雖一孤兒,但身後站着農墨儒,還有廉頗藺相如,且她與公子政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對公子政影響頗大。
無需外戚,她本人就是最大的威脅。
所以秦王折斷她的羽翼,但又順手退舟地將女郎安置到自己身邊。
這打的就是繼承自己武將集團力量的主意。
武力值掌握在一女子手中,想要收回時,只要收她入後宮即可。這不比再多出一個武安君強?
白起手中的絹布已燃為灰燼,一股冬風穿過敞開的房門,捲起地上的灰燼,盤旋而去。
白起閉目,靠坐在長廊之上,嘴裏輕聲哼唱着小調。
「七月流火,過我山陵
女兒耕織,男兒作兵
有功無賞,有田無耕
有荒無救,有年無成
悠悠上天,忘我蒼生。」
秦深夜拜訪武安君,卻生氣離開之事,落入不少有心人的眼中。
第二日,秦王便增派重兵,馳援王陵。
是夜,應候府中歌舞昇平,美食如流水一般被端上案幾。
應候范睢在熱情款待自己的恩人鄭安平和王稽。
「安平,這是你最愛的搗珍和漬牛肉。當日,逃亡路上,我曾許諾要讓你食盡興。今日,你便敞開吃!」范雎示意僕從將搗珍和漬牛肉端上來。
應候府上的搗珍,用的是牛脊側肉,將肉反覆捶打,去筋腱,燒熟之後再去膜,使肉變柔軟即成。
至於漬牛肉,就是取剛殺的牛肉,逆紋路切薄片,浸入美酒,第二日早晨使用。
不過這次是晚宴,因而一大早就開始浸漬,到了晚上剛好食之。配上梅子醬,酒香四溢,略帶酸甜。
鄭安平見范雎準備的如此貼心,感動落淚:「當年不過是戲言,沒想到應候仍牢記心中。」
范雎夾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眯起眼睛咀嚼:「我這人一飯之德必償,齜牙之仇必報。魏齊打斷我的牙齒和肋骨,若非安平鼎力相助,我豈能逃出生天?」
鄭安平連連擺手:「略盡微薄之力罷了。應候有今日輝煌,全是因自身才華橫溢的緣故。」
范雎飲一口美酒,微醺道:「得遇明主,我才能一展宏圖。此事,我要敬王稽一杯。」
王稽連忙舉起酒杯,與之遙遙示意。
范雎:「敬王稽!多謝你帶我來大秦!」
一杯酒下肚,范雎竟然有些疲乏。
鄭安平見狀,艷羨道:「大王看重你,因魏齊與你有怨,便欲殺之。此次進攻邯鄲,當初欲護魏齊的平原君趙勝
第77章 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