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宋三成所說的,下午三點鐘,所有的桃樹都已經種好了。
張燕平在底下池塘里看着水泵,上頭的人拿着管子一棵一棵的澆透了水。
其餘人也沒閒着。
拿人家一天的工資呢,雖說大伙兒幹活都挺賣力的,可這太陽沒落山就收工,着實不大好。
於是又拿起鋤頭來,乾脆給山邊又刨出了兩趟深溝:
「三成,你不是要種那什麼金櫻子嗎?看這個深度行不行?」
宋三成過去一看:「咋不行啊!就是叫你們操勞了,這樹苗子還沒運過來呢。」
事實上,能不能買到還兩碼事呢。
大家便擺擺手:「一天掙你二百塊錢,這點活要幹不了,說出去不丟人嗎?」
「就是!」
「你這邊上是打算圍鐵網還是扎架子啊?要是扎架子,咱們今天順便就把竹子也給砍了。」
宋三成趕緊攔着:「紮鐵網,紮鐵網,不砍竹子,不着急——不然大伙兒去我那田裏頭,再把地給整一整?」
「該播種播種,該移苗移苗。」
還有那稻田裏水要放滿了,就該堵住池塘的放水口,李老頭就要給老黃牛套犁了。
大夥這才反應過來,此刻三三兩兩背着鋤頭鐵鍬下山,一邊還滴咕着:
「三成,你這今年投資可有點大呀,可別賠了。」
宋三成也愁眉苦臉,一副老實模樣:
「可不是嘛,但檀檀都打算在村里好好干一場了,咱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也就算了,也不能為這事折了孩子的心氣兒,以後拖家帶口的負擔重,再幹什麼都難了。」
這話也是。
這邊一位大嬸剛踩進田溝就好奇道:「咦?三成,我不是聽一開始你說檀檀在家裏休息幾個月嗎?怎麼聽這意思是以後徹底就紮根老家了呀!」
「你可別湖塗!姑娘家在村子裏呆着有什麼前途?你瞧我這手——」
她把手一伸:「這老婆子的手,都是做農活做出來的,吃虧不吃虧?市裏頭壓力大,但是好歹不用出力氣活呀。」
宋三成沉默一瞬,而後才小聲說道:
「嫂子,不是我想叫孩子留身邊,實在是現在年輕人在外頭,壓力也太大了。」
「我們檀檀回來的時候,頭上還扎着紗布呢!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我去接她的時候,她那一個方塊紗布被頭髮蓋着,一開始沒注意,後來發現了,她還跟我說是磕到了!」
「結果那天晚上我一刷顫音,上頭就有個視頻,說是咱們市寧海大橋出連環車禍,這孩子是有個戴口罩的小伙子給她從車裏拉出來的!」
「就差一點,那車子就爆炸了!」
說到這裏,宋三成眼圈都紅了:
「原先我老跟她說,在單位里要勤快一點,多幹活,沒事別跟人家爭執,好好表現」
「可你說,這再怎麼好好表現,孩子都成這個樣子了,回家還硬是能攢出幾萬塊錢來。」
「寧城咱又不是沒去過,隨便吃頓飯就幾十好幾百的,你說她是怎麼攢的這錢?」
要不是看着孩子回來迅速養好身體,生龍活虎的,他真想把這事說出來,拉着孩子去檢查看看有沒有後遺症。
這話一說,大伙兒也唏噓了。
剛才發話的大嬸也是臉色慘澹:
「我現在就後悔,當初國家說能生二胎,我非說孫子一個孩子太孤單了現在倒好,兩個孩子上幼兒園,一年光學費都得三萬多塊錢,這還是那相當一般的幼兒園!」
「再有什麼興趣班之類的,你說他們夫妻倆又要還房貸又要帶孩子,這錢從哪兒來呢?我都不敢問。」
「每年下半年出門打工,掙個兩三萬塊錢都貼補給他們了。就這,日子還緊巴巴的」
日子不好過呀!
大伙兒聊着天,各有各的難處,一時間,仿佛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受宋檀在家裏務農的事實了。
但手底下的動作卻是麻利的。
本來這田裏的地都已經被機器細耕過,如今不過是拿着耙子摟平,再拿着鋤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