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色四合之際,齊錦策馬直達驛館。
原本用來招待外來使臣的驛館裏,此時被包圍得跟鐵桶似的,漠北護駕而來的衛隊已被強制請到了其他地方,有些不願意離開的,則直接被送去了見閻王。
對於眼下的使臣來說,這座驛館其實是他們的囚籠,他們住在這裏,待遇宛若上賓,但不得自由,外面的守衛皆是楚國精銳。
所以齊錦抵達驛館時,沒有遇到任何阻攔,輕易就見到了被單獨關在一間小院裏的獨孤胤雲。因為容蒼事先說過,這個人完全交給齊錦處置,因此負責看守獨孤胤雲的守衛見齊錦來了,問都沒問就給齊錦開了門。
房門被打開,齊錦先打量了一眼眼前這間屋子。
可憐漠北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此時被關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四面不透風,只有一個碗口大小的窗子,大約僅能容下一隻貓通過。
而戴着鐐銬的獨孤胤雲,成了一個連吃飯睡覺都無法自己做主的階下囚。
「作為遠道而來的貴客,即便兩國打仗十幾年,即便太子做過不少齷齪下流之事,在下也願意奉行兩國邦交之道,對太子客氣有禮,奉若上賓。」齊錦甩着鞭子走進來,看着重鐐在身只能把手搭在桌子上減輕負擔的獨孤胤雲,笑意冷冷,「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一個無知幼兒下手。」
獨孤胤雲站起身,忍不住後退一步,滿眼戒備地看着他:「齊錦,你想幹什麼?」
齊錦笑得興味:「你猜。」
獨孤胤雲面白如紙,上午在宮中,他兩邊肩膀被齊錦用匕首扎傷,到現在還沒有得到一個妥善的處理包紮,此時起身後退的動作牽扯到鐐銬,扯得傷口劇痛,加上鐐銬的重量,幾乎讓他支持不住。
此時齊錦的到來,更讓他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齊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面露諷刺之色:「怎麼?獨孤太子覺得很痛苦?你好歹是個成年男子,連這點疼都受不住,到底是如何忍心對一個孩子下手的?」
「齊錦,我們可以談談。」獨孤胤雲擔心他亂來,努力想讓齊錦鎮定下來,可焦急的語氣已經泄露了他的恐懼不安,「棲霞心機深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單純。她是故意想利用你對付漠北皇族,這一切都是她精心算計,包括當年擄你去漠北,也是她唆使我的對,就是她唆使的!那個孩子還有那個孩子去,也是她故意算計你,齊錦,她之所以生下這個孩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拿捏你和你的父親」
齊錦靠在門邊,饒有興味地聽他胡編亂造:「獨孤胤雲,你不必這麼緊張。」
「我可以跟你合作。」獨孤胤雲試圖跟他談判,「只要你願意放過我,我答應你任何條件。」
「任何條件?」齊錦眉梢一挑,「當真?」
獨孤胤雲連連點頭:「孤是太子,一言九鼎——」
「既然如此,先跪下給小爺磕個頭。」齊錦漫不經心地斜睨着他,面露譏誚,「小爺試試你的誠意。」
獨孤胤雲臉色一僵,原本蒼白的臉漸漸鐵青:「齊世子是想羞辱我?」
齊錦語氣一冷:「你曾經不也羞辱過小爺?」
空氣仿佛一瞬間凝滯。
獨孤胤雲站着沒動,一雙眼陰沉沉地盯着齊錦,像是恨不得把他射穿。
然而齊錦會怕他?
「三年前本世子都不曾懼過你,眼下太子身在楚國,身份是階下囚,甚至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亡國奴,這點氣勢顯然有些虛張聲勢了。」齊錦懶洋洋地開口,「今晚你若是願意跪,小爺可能還會讓你好過點,否則——」
「齊錦,你根本不可能答應跟孤合作。」獨孤胤雲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森冷,「你是故意來羞辱我的?」
「羞辱你?」
齊錦抬腳走進屋子,面上還噙着諷刺的笑意,一點點逼近獨孤胤雲,見他不住想後退,忽然眼神一寒,抬手一甩長鞭,手裏的鞭子猶如長了眼睛般凌空而去,在耳畔划過一道尖銳的破風聲,狠狠朝獨孤胤雲抽了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獨孤胤雲急急躲閃過去,卻依舊沒能完全躲過,鞭梢在他左臉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珠子一顆顆滲出來,他先是感覺到一陣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