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杖責沒有要了宸王的命,畢竟他是皇上的兒子,侍衛並不敢真的下死手,萬一以後皇帝心軟,對這個兒子生出愧疚,今日動手之人都難逃干係。
待五十杖打完,宸王如死魚一樣趴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水裏撈出來一樣,冷汗涔涔,髮絲凌亂,狼狽不堪。
「宸王府的侍衛何在?」容蒼轉頭,面無表情地吩咐,「把宸王送回王府,找大夫給他看看。」
四名侍衛低着頭走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着宸王的肩膀,另外兩人則抬着宸王的腿,不發一語地往外走去。
姜盈站起身,因為腳下虛軟而趔趄了一下,幸而及時扶着牆壁才穩住自己的身體。
前廳的熱鬧隱隱約約傳了過來,姜盈卻只感受到一股襲遍全身的寒意,冷得讓她發抖。
她比誰都明白,從此這樣的熱鬧將徹底與她無緣,與宸王府無緣。
他們輸了,真真正正的輸了。
「楚雲緋,你贏了。」她低低一笑,悲涼而充滿諷刺,又帶着蝕骨的恨意,「你贏了,但你不會是永遠的贏家。」
楚雲緋面色平靜,波瀾不驚。
「你以為你是個贏家了嗎?做夢!」姜盈憎恨地看着她,「你現在只是贏了我罷了,你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對手,待太子繼位,他會有三宮六院,你一個一個去斗吧,我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後。」
「本王會留着你的命,讓你看到最後的結果。」容蒼走過來,攬着楚雲緋的肩膀,吩咐左右,「把宸王妃送回王府,在所有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許他們踏出王府一步。」
「是!」
回到宮裏,穆帝依然盛怒難消,想了很久,冷冷命令:「顧貴妃教子無方,即日起打入冷宮,由她自生自滅,宮中任何人都不許去看她。」
「是。」
「宸王屢教不改,德行有失,特貶為庶人,從此圈禁王府,閉門思過!」
楊德喜應下:「是。」
「你吩咐下去,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許任何人宣揚。」穆帝皺眉,「讓容蒼和齊錦他們留意一下,該罰的罰,該抓的抓。」
楊德喜躬身:「奴才明白。」
穆帝閉了閉眼,起身把眼前的奏摺推開:「擺駕疏凰宮。」
楊德喜趕緊命人準備:「皇上有旨,擺駕疏凰宮!」
回到疏凰宮,皇后心有餘悸地倚着鳳榻,眉眼陰鬱:「阿蔡,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
阿蔡在宮中服侍多年,敏銳通透,最能摸清主子的心思,又因為都是宮人,更能明白一些丫鬟嬤嬤的行為目的。
「宸王側妃有孕一事,出乎所有人意料。」阿蔡垂眸,眉心泛着深思,「如果幕後主使之人是為了算計太子殿下和側妃,那這件事定然不會是宸王的主意,沒有哪個男人會主動給自己戴綠帽子,何況側妃肚子裏還懷着他的孩子。」
皇后緩緩點頭:「這個時候,徐氏若能生個兒子,對宸王的處境是大為有利的,他確實沒有理由這麼做。」
至少在一個王爺看來,若有兒子傍身,說不定就能挽回君父的憐愛。
「若此人只是為了陷害太子,那麼不必用宸王側妃做棋子,因為側妃畢竟是皇族命婦,這種事算是醜聞中的醜聞,一旦鬧大,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阿蔡嘆了口氣,「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若只是太子跟尋常的婢女,反倒沒那麼破綻百出,因為婢女在太子面前邀寵不是罕見之事,沒人會想到這是針對太子的陰謀,計劃反而更安全一些。」
頓了頓,「但是這個計劃的弊端就是性質不太嚴重,皇上最多訓斥太子一頓,說他不顧場合,私德敗壞,再把勾引太子的婢女拉下去杖殺,事情也就平息了。」
皇后嗯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人就是故意讓事態嚴重,不但讓太子身敗名裂,還要把宸王側妃牽扯進去,使之成為一個弟辱兄嫂的醜聞?」
「這個可能性最大。」阿蔡點頭,「此事還造成了一個結果,就是宸王側妃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皇后心頭一凜。
是啊,側妃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這會不會也是主使之人想要的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