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落音,空氣中溫度驟降。
假太后面色僵硬難看,硬撐着架子坐在那裏,良久,才冷冷一笑:「就算我這個太后是假的,可我跟真太后是親姐妹,我是皇上的親姨母。若太后還在世,她會允許皇上對陳氏九族下手?」
「倘若她已經不在,又如何阻止朕下旨誅滅陳氏九族?」穆帝比她更冷,充滿着肅殺之氣,「何況朕已把朝政大事全權交予容蒼,容蒼正是攢政績震懾天下的時候,你以為他能不能狠下心?」
此言一出,假太后臉色一點點變了。
她咬牙看着眼前父子二人:「就算我告訴你們真相又如何?你們能放過我,放過陳氏?」
容蒼漠然道:「你若配合,我只誅殺陳氏三族,你若不配合,除了陳氏九族之外,當年的惠妃作為罪女之後,會被褫奪封號,開棺鞭屍。晉安王身為惠妃之子,你以為我會放過他?隨便一個罪名冠到他頭上,也足以讓他的封地轉眼化為廢墟。」
穆帝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很想知道他是單純威脅太后,還是真的打算這麼做。
「你敢!」假太后怒極,「晉安王不僅僅是惠妃之子,他也是皇上的兒子!你當着你父皇的面,就該如此謀害自己的皇兄——」
「太后稍安——」穆帝聲音忽然一頓,意識到眼前這人不是太后,淡淡改口道,「朕姑且叫你一聲姨母。姨母不必在朕面前控訴容蒼。他是太子,已掌監國攝政大權,跟皇帝的區別只差一個登基大典。就算礙於朕還在世,他暫時不會對晉安王下手,但將來登基為帝,他手握天下生殺大權,姨母覺得是你能阻止,還是朕能阻止他的行為?」
假太后被堵得無話可說。
「實不相瞞。」穆帝再下一記猛料,「朕前幾天已經命楊德喜收拾好細軟,打算帶着皇后出去週遊天下,但皇后突然有了身孕,朕才暫停這個計劃。姨母若執意不配合,朕也不會勉強,陳氏圖謀不軌,謀逆弒君,安插棋子進宮假冒太后,意圖禍亂朝綱,這些罪名頒佈下去,荊西陳氏會徹底從楚國消失,當年真相如何,朕再命人慢慢調查就是。」
說罷,他轉身離開:「容蒼,把『太后』送回壽安宮,所有宮女全部處死,另外安排兩個人伺候『太后』飲食起居,宮中最近動盪不安,為保『太后』安全,不許任何不相干之人踏進壽安宮,也不許『太后』離開壽安宮。」
容蒼揚聲命令:「來人,把太后帶回壽安宮。」
假太后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面無表情地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服,望着容蒼那張矜貴俊美的臉:「你是楚國太子,大權在握,想殺誰就殺誰,但是哀家這些年對你也算了解,方才你和皇上威脅哀家的那些話,哀家可以當作沒聽見。」
作為一國儲君,他不可能真的把已故皇妃開棺鞭屍。
若晉安王一直忠心耿耿,安分守己,容蒼也不會無緣無故遷怒針對。
至於陳氏
假太后一步步邁出疏凰宮宮門,迎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和點點燈火,嘴角掠過一抹嘲諷怨恨。
誰說她恨的人只有皇族?
陳氏待她不公,都死絕了也沒什麼不好,她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除了想攪得宮廷不得安寧,同樣想讓陳氏付出代價。
真以為她是為陳氏謀利益?
當年若不是他們偏心,堅定地把長姐送進宮,卻把自己嫁給那個花心濫情還有暴力傾向的顧家畜生,她的前半生怎麼會過得那麼艱難?
就算機關算盡成功跟太后換了身份,卻還是擔心被識破了身份,所以她強逼着自己躲在壽安宮二十多年不敢露面。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陳氏欠她的,顧氏也欠她的。
惠妃死在皇宮,整個皇族都欠她們母女。
恨只恨她實力有限,恨晉安王沒出息,否則她一定顛覆容家江山,給女兒討一個公道!
望着前方壽安宮,假太后心頭忽然平靜下來。
二十多年雖閉宮不敢見人,可這些年她到底是享受過太后的尊榮,過了二十多年平靜的日子,她該知足了。
惠兒,母親馬上就能來陪你了。
回到壽安宮,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