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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個束樰瀧的來歷,畫扇那邊你問過嗎?」
「既然他是無念水原材料的最大供貨商,又是從幽寐發家,也許她會知道些什麼。」莊玉衡想到了一條線索。
墨汀風搖頭,實則很久之前——久到他們三人第一次去望月樓喝到無念水之後他就特意問過悲畫扇,但沒有太多有效信息。
「她只說是府里的管家在尋原材料優質貨商時無意間尋得,因他們的材料上乘備貨充足價格公道,所以就一直合作了下來。畫扇與束老闆也只是泛泛之交。」
墨汀風自嘲一笑,「現在想來,這話本身就有問題。」
無念水的原材料,用的是幽寐之界東南西北四處險峻之地的無根水、無根藜、無根花、無根果——尋常貨商便是有心也很難獲取,更別說保質保量長期供給。
所以無念府的管家最有可能找到這些原材料的地方只有一個——落陽鬼市。
一切已經再明顯不過。
與其說是管家發現了束樰瀧,莫如說是束樰瀧有意接近司幽府,就好像他有意盤下望月樓來接近司塵府一樣。
他到底想幹什麼?.
「有沒有可能束樰瀧就是那幕後之人?」
莊玉衡雖自覺牽強,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墨汀風看着桌上的蠟燭,明明無風,卻搖頭晃腦的厲害,似乎在提出反對意見。
「我不止一次懷疑過他,但邏輯和動機不通。」
「如果是他設計把微微擄到鬼市,既有朱雀的面具在手,為何不趁機談條件要挾於我?」
「如果他有心相害,更不會屢次三番送來黃泉太陽草。」
墨汀風陷入短暫沉默,他沒辦法告訴莊玉衡屍陀面具之事,這面具背後隱藏的秘辛,甚至包括咒死術的信息也是因束樰瀧才能解惑——如果他真是那幕後之人,做這些自相矛盾的舉動,所謂何圖?
墨汀風拿起藥櫃裏一味如手指粗細的根莖藥材,他認得這東西——草烏,也叫斷腸草。
它內含一種叫烏頭鹼的成分,毒性遠超鶴頂紅。但斷腸草同時也是祛風除濕,癰腫疔毒的良藥,更是製作麻沸散最重要的一味麻醉止痛的藥材。
「束樰瀧就像這斷腸草,既是劇毒,也是良藥。」
「在未辨明他的最終目的是『毒』還是『藥』之前,我更傾向認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做事只問利益,不問立場。所以我與他談了一樁交易,不妨等等看結果,也看看那幕後作祟的假神仙何時露出泥胎。」
兩人商定,墨汀風欲帶宋微塵離開,喚了兩聲都沒反應,他輕輕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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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燭火晦暗,宋微塵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束老闆私下同你說過他不是人類,而之所以與滄月長得一模一樣,是因為滄月是他看見的第一個『活物』。發覺沒,『活物』這個詞用得就很妙,說明他不是『活物』,那他到底是什麼?石頭嗎?」
「不是活物的束老闆會死嗎?他化形成人類的樣子,最想得到的是什麼?」
「他有弱點嗎?什麼是他的軟肋?是那個叫李清水的姑娘嗎?」
「他有人類的愛恨情仇嗎?他為什麼如此討厭自己與滄月一模一樣的臉,難道他們有過節?他會傷害滄月嗎?」
宋微塵嘆了口氣,臉色愈加的差。
「對不起,試圖一起幫忙分析,卻把我自己繞暈了。」
「我現在唯一確定的是可以跟李清水多接觸一下,她坦誠直爽,又與束老闆走得極近,也許能從她這裏有所突破。」
墨汀風將她拉起攬入懷中,輕撫後背安慰。
「會問問題是解決問題最重要的一步,微微你做得很好,相信真相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
「不過有一點,束樰瀧極在意你,他敵友難辨,這種在意讓我非常不安,你自己要多警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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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司塵府的路上,宋微塵沒有再嘚瑟她的滑板車,而是神色頹靡的蜷在墨汀風懷裏,賴唧唧的由他抱着自己御劍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