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每一行都有各自的訣竅。
王大奎也算是把鴿市玩透徹了。
「大米就按照你說的價格計算。」
親兄弟明算賬,接過王大奎遞過來的錢,李愛國又數出幾張遞迴去。
「給我一張暖水瓶票,再來兩張醬油票。」
家裏的暖水瓶還是解放前的,鐵殼上鏽,瓶膽晃蕩,木塞子破爛。
拎起來倒水,總是灑到褲腿上,鞋上。
讓人瞧見,還以為自個的某種能力出了問題。
作為一個未婚男同志。
不能忍!
王大奎本身就是票販子,倒賣糧食只是兼職,帆布袋裏裝的都是票據。
抽出幾張遞給李愛國:「愛國哥,您拿好了。」
他說話的時候,動作有點大,頭上的頭髮甩了一下,李愛國看到他的前額上有一塊紅腫的痕跡。
「大奎,你這是咋整的了?」
王大奎慌忙扒拉頭髮,遮住痕跡,尷尬的笑笑:「摔的,你也知道,干咱們這個的,都得走夜路,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啥摔的啊,我哥是被人開瓢了,他不好意思說。」張二炮抿了抿鼻涕。
王大奎伸手在他腦門上甩了一巴掌:「伱這倒霉孩子,亂說啥呢!」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紛爭。
鴿市是生意場,也是利益場。
競爭對手搞點小動作,再正常不過。
鴿市的生意看上去掙錢,其實也是刀尖上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李愛國皺着眉頭說道:
「大奎,總是在鴿市上露臉,也不是個辦法,現在形勢越來越緊張,機務段的乘警們已經接到通知,要嚴查夾帶貨物的。」
「現在各級機關,都接到通知,準備清查京城的鴿市。」
「愛國哥,凡是有點門路的,誰會去鴿市上討生活。」王大奎深深抽口煙,嘆口氣:
「我要是一個人,怎麼都能活。」
「你也知道老娘身體不好,我也不是職工,沒有公費醫療本,每個月只是藥錢,就得五塊錢。」
王大奎說着這些,神情黯淡下來,肩膀也挨了幾分。
他指指張二炮:「二炮的父親常年癱瘓在床上,全家人就靠着母親給人家糊紙盒子,要是沒了鴿市的活計,我們兩家全都活不成。」
無論在哪個年代,錢都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即使是在這個火熱的年代也莫能例外。
沒有錢跟收音機票,走到大街上,肯定沒有人會主動送給你一台收音機,彎着腰沖你鞠個躬,喊一聲:「爹,您來這個。」
李愛國現在不缺錢花。
但是要想在春風來到之後,干出一番大事業,沒有幫手,沒有根底,是不可能成事的。
沉思片刻後,李愛國把小黑胖子的情況,簡單介紹一遍。
「小黑胖子是津城鴿市的,由他負責在津城收購土特產,你負責在京城銷貨。」
「同時,你負責在京城收購全國糧票,交給小黑胖子,由他直接在津城銷售。」
王大奎的眼睛亮了,拍着手說道:「如此以來,我們都不需要冒險在市場上收貨了,可以規避不少風險。」
李愛國搖搖頭:「不僅僅收貨,就算是出貨,你們也可以選擇一些老客戶。」
「你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老客戶吧?」
「那是當然,我王大奎的名聲在鴿市上是一頂一的,很多工廠的領導,單位的主任都喜歡從我手裏拿貨。」
王大奎抽出煙,散了一圈,深深的吸一口:「前兩天軋鋼廠姓李的副廠長,還特意讓我有了小站稻米,第一時間通知他。」
李愛國點頭:「以後,你就只做熟客的生意,實行熟客點單,送貨上門的制度。」
王大奎大喜:「那樣的話,即使鴿市被沖,也牽涉不到咱們。」
王大奎清楚,要想把貨物從京城運到津城,也只有李愛國有這種能耐。
這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