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肥義多說什麼,圍在一邊的趙軍眾將,已經開始為這個老弟兄求起情來——
「大王,肥義將軍也是受了那羋良小兒的矇騙」
「熊午良,無恥至極!」
「虧我當初還覺得那廝是個人傑」
「肥義將軍,情緒不要太激動,以免傷了身體啊」
眾將一邊勸着肥義,一邊在趙王面前輪番替後者求情,言辭之間,更不乏對那羋良小兒的鄙夷、憤恨和唾罵——
「羋良小兒,羞為貴族也!」
「真乃南蠻所為!」
甚至還有激憤的大將樓緩,在盛怒之下大手一揮,咬牙切齒道:「楚蠻奸詐,竟敢矇騙我大趙國——臣請大王,對楚國宣戰!」
「定要攻下郢都,提了羋良那無恥小賊的腦袋,令他來給大王謝罪!」
還不等趙雍說話,跪在地上的肥義卻突然胸口一鼓,又噴了一口血出來。
面前的趙雍猝不及防,衣服下擺處被噴濺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肥義將軍!」
「肥義將軍!」
眾將亂作一團
此刻的肥義,心如死灰一般——對楚國宣戰?說得輕巧!
一來,也確實怪自己愚蠢——當初熊午良只是答應了『派兵去前線』,卻沒說明白到底是去哪裏的前線
想到這裏,肥義就想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踏馬的
我真蠢啊!
熊午良,你真不是人啊!
我再信你,我就是狗!
二來,趙國與楚國並不接壤——就算趙人真的惱羞成怒要怒而興兵,總不能繞開半個中原去勞師遠征
三來,趙國已經同秦魏韓三國結怨,這三國聯起手來,已經與趙國拼得旗鼓相當——眼前的這場大戰若是沒打完,又哪能騰得出手去再開發一場新的戰役?
細數當今天下大勢——秦魏韓三國站在一邊,齊楚兩國乃是鐵杆盟友。
眼下趙國雖然強盛,卻也不能與全天下同時開戰啊!
估計也是曲陽侯算準了這一點早早就想到了趙國最後的反應,這才毫無顧忌地陰了自己一手!
趙國,只能吃了這個暗虧。
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繼續維持和齊國、楚國的『盟友』關係。
憋屈,太憋屈了!
心中的萬千憤怒、被矇騙的委屈、對熊午良的唾棄、以及最終的無可奈何種種感覺匯聚在一起,讓肥義狠狠地吐了這麼一口老血。
作為趙國百年來最有遠見、最英明神武的君主——肥義能想得明白的,趙雍當然也能想得明白。
這一頓愣神的時間,還在奮勇作戰的趙軍士卒們缺少指揮和增援,已經被守城的秦魏韓軍隊大量地予以殺傷趙雍回過神來,立刻下令姑且撤軍。
鳴金聲響徹了整個戰場——這一天的攻勢,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趙軍士卒們無聲地撤退,對面城頭上的秦魏韓士卒們也無力追擊——都在靜靜歇息。兩軍都在默默舔着自己的傷口。
趙雍先是扶起了肥義,好生安撫道:「那羋良小兒詭詐多端,你又不是第一個吃虧的——無須過多自責也。」
「怪就只怪寡人,太相信那些南蠻楚人了。」趙雍不容置疑地將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罪在我也!」
「好在,只是折損了些許錢糧。」
「卿乃大趙干城、寡人的肱骨豈能為此區區錢糧,自殘身體?」趙雍責怪似地瞪着肥義:「被羋良小兒詐取了錢糧,日後打回來便是!」
肥義聞言感佩不已,連連點頭,說不出話來。
趙雍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遙遙地望向了南方,聲音也變得幽冷了起來:「熊午良,好一個熊午良!」
自打這位趙王即位以來,一直都是他來充當老六角色、占別人的便宜今天,卻被那個小南蠻耍了一道。
好好好。
熊午良,不愧是我趙雍看中的男人!
不管怎麼說——這個暗虧,趙國眼下是吃定了。
楚國,咱們以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