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曲陽侯麾下眾文臣武將這邊,是如何地山呼海嘯、群魔亂舞
被捆綁在角落裏的呂義,已經眼前一片漆黑了。
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自己不在這裏!
在全天下任何地方都行哪怕是在糞坑裏泡澡也行阿!只要此時此刻別在這間該死的屋子裏!
完了。
熊午良啊熊午良,你要造反能不能避着點兒人啊?
別人無所謂——他們都是你的親信部曲。
但我不一樣啊!
我一個外人,聽這麼多機密這樣真的好嗎?
呂義麻木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已經聽到這麼多不該聽的東西他對自己的存活,不再報有任何期望了。
熊午良臉色黑了很久。
好好好,這樣玩是吧。
看自己這幫麾下將領的表現,果真是反賊窩子!
難怪當今楚王對自己如此忌憚。
他還真沒錯兒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裏,無論是給姒驚無條件投降的三天期限,還是在進軍琅琊的路上熊午良一直都在深思。
思考的,就是姒驚那晚留給自己的那些話。
其實姒驚用諷刺語氣說出的那些辛辣道理,熊午良自己也不是不懂。
只是在從前,從來沒有仔細地考慮過或許也是不願意考慮。
畢竟,作為一個一心混吃等死的米蟲,熊午良很願意為大楚的強大貢獻力量,卻不願意將自己的餘生綁死在那個王位上,肩負那麼大的責任。
那可是方圓數千里、成百上千萬楚民的領袖。
這得是多大的壓力?
若是幹得不好,還得被後人指着脊梁骨嘲笑幾千年;幹得好了,就得像秦始皇那樣一天批改一萬噸奏摺——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穿越過來成為頂尖大貴族,是為了讓我繼續996的?
這是什麼扯淡的人生!
但是姒驚用冰冷譏諷的語氣,揭開了熊午良最後一絲僥倖心理!
躲,是躲不了了。
要麼成為楚王,要麼就等着清算吧。
沒有退路了!
想繼續躺平的唯一辦法,只有登上大楚至高無上的王位,然後集權變法,集結以半壁華夏之偉力,橫掃天下!
攻滅諸國,方得永安!
也罷!
想想淮南平原上死難的無數楚國平民——話說熊午良當時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最終出山救國比較晚,心中對他們其實一直有愧——戰亂割據,對他們那些苦難平民來說永無寧日。
也不單是為了自己算是為了天下百姓能平安富足地生活,不受戰亂之苦,我便嘗試着鯨吞天下!
這,便是曲陽侯這些天,最終下定決心的心路歷程!
召滑壓壓手,一眾鼓譟的軍將們都安靜下來。
對於眼前這位君侯的親信智囊,眾軍將們也頗為服氣。
召滑目視熊午良,沉聲道:「敢問主君,欲輕車疾從,直取郢都否?如此一來,數月之內,當可承繼大位!」
熊午良也面色沉凝:「願聞先生意見!」
召滑點了點頭,不假思索地說道:「當前楚王並無明顯過失,民心尚在,貿然代之不妥;屈景昭三家實力強橫,盤根錯節,不可妄動;最重要的是——一旦君侯篡位,外邦未必不會以此為藉口,聯合攻楚!」
「楚國目前,還扛不住如此內憂外患之夾擊。」
「君侯有稱王圖霸之心,臣心甚慰。」
「只是,當下還不能輕舉妄動!」
熊午良不置可否:「先生之意何如?」
召滑斬釘截鐵:「振興國力、削三氏權柄、暗育君侯羽翼!」
「如此,對外可不懼外敵,對內則可削弱敵人、增強自己。」
「時機成熟之時,一舉可為!」
當前,熊午良的優勢在於名望很大,但是謀朝篡位畢竟是個兇險的活計,一旦開始,如果宣傳上出了半點兒差錯,很有可能會讓前者的名聲大大變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