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報號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末的帝都,談不上有多麼繁華錦繡,更多的是厚重的歷史沉澱感,老城牆沒有被推倒,老鼓樓沒有被拆除,隨處可見只有炎黃人才能體會的人文底蘊。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總結起來就三多。
人多,錢多,四合院多。
像是這旗那旗的現在幾乎遇不到,就算遇到了,對方也不會說自己是旗人,畢竟前朝的墳頭草還不算太高,幾年前又搞了出張勳復辟的爛事又吸引一大波仇恨,所以旗人的生存環境真不咋地,更不敢指着外地人的鼻子說是臭要飯的。
但甭管是哪人,眼中或多或少帶着些暮色。
不是皇城根兒地下的老百姓麻木,而是他們經歷了太多欺辱和不甘,從一八四零至今,哪次直起過腰杆子?
說是推倒皇權了,說是三民治國了,其實都是換湯不換藥,上邊是套着新殼子的獨裁者,周圍是越來越多的洋大人,跟以前沒啥兩樣。
各路梟雄你方唱罷我登場,單單這十幾二十年裏,帝都幾次易手了?能把歷任大總統的名字說全了都少之又少。
最近南邊又出個國民政府,專挑北洋的揍。
眾所周知,北洋的頭牌是誰?老張家啊,估計用不了多久又是一場大亂燉,未來誰是帝都的主人根本無法預測。
又怎樣?
誰當權又能怎樣?還能把這些耀武揚威的洋老爺給一勺燴了?
湊合着過吧。
從洋務運動到維新變法,從庚子新政到三民治國,多少才俊英豪前赴後繼的往上沖,最後這攤子還不是越來越爛?
聰明人都沒法子,小老百姓還能怎麼着,有杞人憂天的功夫不如及時行樂,該吃吃該玩玩。
秉承着以上想法的大有人在,當然他們的麻木不止是有外部原因和社會穩定性,原因太多了,有舊思想的根心蒂固,也有前朝幾百年中刻意麻痹大眾的後遺症等等。
用後世的詞語來形容就很清晰了。
開擺開擺~
相對不那麼麻木的自然是年輕人。
首先他們沒有經歷太多的欺辱和苦痛,有着如艷陽般的朝氣和對一切不公的深惡痛絕,這在高校中隨處可見,他們走路仿佛帶着風一樣,雙目如炬炯炯有神,哪怕前路儘是黑暗,甚至連路在哪都不清楚,可並不妨礙他們腳踏實地的往前走。
所以外地人來到帝都,會感受到各種『存在』的碰撞。
暮氣與朝氣。
洋人與漢人。
強權與自由。
而作為當下時代的一份子,趙三元想不通這麼多道理,也沒心思去想。
因為迷路了。
「麻了個巴子!都怪東直門下邊賣茶葉蛋的,就是聽他的話,咱們徹底懵圈了,不行!老子必須回去給他茶葉蛋都摔了才解恨!」
「你咋知道人家說的有問題?明顯是你小子沒走明白,聽劉哥一句勸,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
「記得是說是貼着外城牆走,看到鼓樓就左轉,然後看到電車車站再右拐,看到.」
「還看到個屁啊!驢都累吐沫子了!」
趙三元下車扒拉毛驢的耳朵,但無論怎麼折騰它都沒精打采的樣子,半步也懶得挪動。
「咋地?這就癱了?伱正值壯年吧?都趕不上我放在鄭家的那頭老驢,人家冰天雪地里都撒歡了跑,沒記錯的話還給了老康一腳,你再瞅瞅你,啥也不是!」
毛驢別過頭去不看眼前挨千刀的臭小子。
拉着一群人在帝都城中繞了兩個多時辰好不好!
我是驢,不是火車頭!
而且光給喝水吃草,死摳死摳的,哪怕弄兩塊豆餅也行啊!
反正無論趙三元怎麼威逼利誘,連做驢肉火燒的狠話都放了,毛驢就是不為所動,愛誰誰。
「不行咱們就近先住下吧,也不用非得去西便門那邊,前輩說了十天之後在那裏匯合即可。」呂秀才發聲打圓場,生怕一人一驢再擱大街上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