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女帝也深知這一點,這就是她在個人方面為何對外表現很強勢的緣故,目的顯然是讓人摸不清她的底氣,摸不清大秦的虛實。毆打天人也罷,戰陸睚也好,包括斬泰岳來使,都是如此。
甚至女帝同意江凡推動舉國反鳳,也是在對外昭告大秦至強,畢竟沒有底氣,誰也不會搶先對一個千年皇族、千年暗朝動手。
而對內,女帝堪稱勵精圖治。四國伐秦之後,女帝重農耕、強軍備、通商道、整吏治、斬毒瘤,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為不遠的將來那驚天動地的戰爭做準備。
只可惜,張宰輔也很感慨,時不假我,聖地、四國亡秦之心不死,且日益強盛。女帝想要時間,未必會如願。
這就是為何他一再提醒,江凡做事要三思而後行,任何一個不當的動作,都有可能帶來恐怖的禍患。
江凡也是冷汗涔涔,內心不斷對自己發出警告。
但張宰輔最終卻鼓勵他,說他做的很好,非常好,正因為有了他在明里暗裏興風作浪,吸引了外敵無數目光,才讓大秦得以喘息。
意猶未盡,江凡知道還有許多話沒說,但張宰輔卻讓他回去休息,顯然是讓他完成對這些的消化。
回去之後,江凡並未休息,鋪開筆墨,認真思索、勾勒、塗改,整理着思緒。
他不需要補覺,雖然他很喜歡睡,可以現在的體質而言,幾天不吃不喝不休息根本無傷大雅。
但最終在林小七的堅持下,他還是打坐了一個時辰。
神元氣足,眼看黃昏將至,江凡簡單梳洗了下,便撇開眾人,獨自趕往驪水,登上了一艘烏篷船。
今天,是在驪山的最後一夜,天亮之後,他便要趕在中午之前抵達太極觀與鳳辰會面。
而這晚,烏篷船上只有兩個人在等他。
女帝和張宰輔。
烏篷船飄蕩在驪水之上,三人飲酒品茶,但江凡知道,這種單獨的會面必然有極重要的話題要談。
「聖地在變。」
果然女帝一開口,江凡就知道,今天和昨夜不同,昨天是對自己一年所作所為的梳理,而這次,是要站在更高的角度來看問題。
張宰輔緩緩點頭:「聖地與五國並無不同,內部一直爭端不斷,簡單而言,分為主戰派與主和派。四國伐秦之前,主戰派佔據壓倒性優勢,戰後,主和派一度上位,可惜沒幾年而已,主戰派顯然捲土重來,重新登頂。」
江凡疑惑道:「這兩派觀點矛盾在何方?」
張宰輔道:「主戰者,認為天下當以戰歸於一統,主和派認為,聖地更應該平衡各方維持穩定。」
江凡愣了下:「我們豈非也認為當以戰統一?」
張宰輔搖頭:「非也,目的不同,差之千里。聖地主戰,乃是因為天下五分,諸侯各自擁兵自重,很多時候聖地的旨意已經被置若罔聞,長此以往,聖地將失去對世間的震懾力和統御力。因此,他們要的戰,是在他們扶持下的一方,登頂為皇,千秋萬載供奉聖地。」
江凡一皺眉:「那就不妥,若是再選一個大周或者鳳凰朝,豈非歷史倒退?」
張宰輔道:「即便不是倒退,也沒有任何進步,只是再度步入一個輪迴罷了。所謂戰爭,只是權力的工具,聖地只要保證自身的至高無上便達到了目的。」
「那麼百姓呢?誰來管他們?不以平天下動亂、安黎民蒼生為目的的戰爭根本就是耍流氓!」
「流氓?」張宰輔愣了下,沒聽過這個詞,但可以肯定不是啥好話。
江凡簡單解釋一下,張宰輔輕笑道:「倒是有點意思,確實是耍流氓。」
女帝道:「世上,本就不該有所謂聖地這種東西。」
張宰輔道:「不錯,一旦有法外之徒,這世上就不可能真正安寧。」
江凡也同意:「人間之事,自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