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發生了什麼,我來到了你身旁,就不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離開半步。
……
冷靜下來後,兩人靜靜坐在塑料方凳上,唐靜靜默默攬着鍾若昀的肩,感受着她輕微的顫抖,一同望着那星光稀疏的夜空。
許久,鍾若昀起身點了三支香,插/進了香爐,淡淡說道:「鄰居家的阿姨說,這裏的香火不能滅,讓我晚上看着點。」
&不請點親戚朋友?聽說,要熱鬧一點好。」
&誰啊,我不知道他生前和誰要好,身旁也沒幾個隨時都能聯繫的朋友……我爸喜靜,能宅家裏看電視就絕不出去,每天不運動,還愛抽煙,就愛裝出一副老當益壯的樣子,我就是瞎了眼才信他說的身體好……這麼冷的天了,好不容易放個假,不在家待着,去參加人家小年輕的婚禮做什麼……」她說着,輕嘲似的笑了笑,繼續道:「他特意到學校門口等我放學,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我想那都是他的同事,我去了也沒意思,就回家了……你說,我怎麼就沒跟着去呢?」
唐靜靜一聲不吭,看着鍾若昀坐回了自己身邊。
&回家,我就看到有人催我交音,本來想找你的,但又不好意思繼續拖下去,就沒上線……快兩點的時候,我爸回來了,我看他氣喘得有點大,不太舒服,問他要不要去醫院,他搖頭說沒事,休息會兒就好,我竟然信了……我開了電爐,讓他靠着沙發先休息會兒,想要熬點粥給他喝……」
「……」
&說我是不是傻了,那種時候不送去醫院,我熬什麼粥啊……」
她的自責本是十分平淡,卻又漸漸變回了之前那般顫抖與哽咽。
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只當是父親在外面凍着了,哪裏又想得到那麼多?
一鍋粥熬到一半,她走出廚房時,見鍾昌文安詳地閉着眼,似是睡着了,便傻傻的沒去打擾。
真到了粥熬好的那一刻,卻發現他再也喝不下去了。
懊悔、內疚或是絕望,在那一瞬間似潮水般鋪天蓋地將她淹沒。
她手足無措站在沙發前,地上跌碎的碗就像那喚不醒的生父,似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喉頭,痛到幾乎不能呼吸。
她努力平復着自己的心情,無助之下第一時間想到的人竟是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唐靜靜,可她怎麼也打不通那明明開着機的電話……
其實,就算打通了又能怎麼樣呢?這麼遠的距離,註定只能她孤身面對。
徹底冷靜下來後,她打了120急救電話,敲開了鄰居的門求助,終於將鍾昌文送去了醫院。
急診室門口,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迎來了絕望。
一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病人送到的太遲了」,徹底將她的希望打碎。
她蜷縮在座椅的角落,在鄰居家阿姨的聲聲安慰中撿起了崩潰之下僅存的理智,直到接過那份死亡證明。
阿姨說:「小鍾,前些年,我媽去的時候,我也覺得世界都塌了,可那又怎麼樣呢?生老病死哪有人能免俗……你還年輕,不能一蹶不振,不然你爸在天之靈怎得安慰。」
&個家,以後就剩我了。」鍾若昀說着,自嘲道:「以前總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也可以照顧老爸,可真到了這種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只是個傻孩子,什麼都不懂,一次又一次錯過了留住他的機會……」
如果跟他去婚禮現場,也許就能直接送他去醫院。
如果沒有熬那一鍋粥,而是幫他順順氣、聊聊天,也許就能提早發現他的不對。
如果在他閉眼睡着時,能上前看上一眼,也許會來得及搶救。
那麼多如果,她卻和傻子一樣,沒能做到任何一個。
唐靜靜能感受到鍾若昀強烈的自責,甚至於把一切壞的結果都歸結到了自己身上,但那只是一場一般人不會想到的意外,她沒經歷過,又怎麼知道一個平日裏沒什麼大病的人,會這樣悄無聲息的睡去。
一時間,唐靜靜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低頭沉默了起來。
面對這些,她何嘗不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
沉默許久,唐靜靜伸手從鍾若昀的衣兜里摸出了那個電量不足無法開機的手機,又晃了晃自己的那一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