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抬頭。
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季星辰!
二人上次見面,還是在崑崙神境的季家,那一戰,季星辰本該死的,是大虞聖劍破碎虛空救了他一命。
剛才司徒拔說,大家被金光轟出大殿時,陸塵就猜到了,這裏面的人是季星辰。
明明相隔並沒有多久,可陸塵卻感覺隔了三秋。
季星辰的身上,少了幾分意氣風發,少了幾分深沉陰霾,多了幾分成熟穩重還有威嚴。
他坐在王座上,真的猶如九五之尊,威武霸氣。
「怎麼樣?再見朕,是否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季星辰居高臨下的看着陸塵,語氣中聽不出憤怒。
「倒是真有點兒,我每次見你,都感覺你和我記憶里的完全不同。」陸塵輕笑一聲,坐到了鬼龍子的座位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是朕放你進來的。」季星辰張開雙臂,展示主權:「如今的我,已經得到了大虞的認可,這大殿由我掌控,我讓誰進來,誰才能進來!」
「呵呵,那真是恭喜你啊。」
陸塵舉起酒杯敬了一杯,他心裏還挺恍惚的,季星辰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我該謝謝你。」
季星辰也拿出酒壺,往嘴裏灌了一大口,看着陸塵滿臉潮紅的說:「你知道嗎,你毀了季家,你殺了朕的父母,殺了朕的叔叔,殺了朕所有的血脈親人。」
「那時候,朕恨透了你,朕發誓,只要朕還活着,就一定要弄死你,大卸八塊,魂飛魄散!!」
季星辰話說的很狠,可語氣中卻聽不出半點兒的憤怒,好像早就不在乎了一樣。
「那時候,朕很迷茫,一直在問朕是不是做錯了,為什麼,大虞聖器不肯認可朕,不肯助朕滅了你這個逆賊!!」
「朕思考了很久,最終發現可能真的是朕錯了從朕用卑鄙的手段,拿走了寧寧的極境之陰的那一刻開始,朕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那個邪惡的朕,一直在潛移默化的改變朕的想法。」
「皇爺爺他錯了,人就是有完人,朕就是完人,朕決不允許那個邪惡的人,留在朕的意識中,所以朕把他殺了!!!」
季星辰面紅耳赤的大喊大叫着,陸塵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放自己進來了。
他心裏憋屈痛苦,他想發泄,想找人訴說。
而自己,或許是唯一一個。
季星辰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把酒瓶收了起來,他看着陸塵,眼眶淚光閃爍:「朕把他殺了以後,再進這大殿,我發現這裏的一切都不再排斥我,我翻開了那些記錄着大虞歷史的竹簡,我得到了大虞聖劍的交流,雖然還未皇袍加身,但朕相信,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這一刻,朕即大虞!!」
陸塵聽着他訴說,可卻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回過,其實他對季星辰有恨,但不多。
他恨的是皇族,是季天那狗東西!
滅了季家後他才知道,當初季家決定放棄華夏,撤入崑崙神境時,季星辰是持反對態度的,他是被季天打暈了,才帶去崑崙神境的,甚至進了冰雪城,也一直被囚禁,直到他肯接受那個不完美的自己時,季天才放他出去。
後來,季家出神境,害死了張宇龍,害死了道教千千萬萬的道士。
這事兒,季星辰也沒參與。
可以說,皇族的壞,沒壞到季星辰的身上。
若說恨,該是季星辰恨他入骨。
季星辰最愛的女人是他殺的,季星辰的家人親戚也是他滅的,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都集齊了,也不知道季星辰怎麼有閒心,在這兒跟他暢談往事。
「陸塵!!」
季星辰突然站起身,兩手拄着桌案,他盯着陸塵,雙眼通紅的說道:「朕在竹簡中,看到了大虞的煌煌盛世,也看到了大虞的落寞與崩盤,看到了先祖開創空靈之奇蹟,也看到了末代孤身撞血月的壯舉,朕不甘心,大虞就此落寞,更不甘心,大夏與大唐還在為破滅白雲宗而努力,而我大虞卻已經分崩離析,群龍無首,連扛大旗的人,都找不出來一個。」
落寞!
孤寂!
不甘!
這一刻陸塵在季星辰的身上,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他沒回話,就靜靜的聽。
他倒想看看,這位曾經在國界上,大喝:「誰敢傷我華夏百姓」的王爺,今朝能說出怎樣的豪言壯語。
可季星辰接下來的話,還是超出了陸塵的想像。
「朕 想 要 你 扛 旗 !!」
轟!!
陸塵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逼了,手一顫,酒杯掉在了桌子上滾了幾圈,又摔在了地上,徹底粉碎。
「怎麼?覺得朕在開玩笑?」
季星辰從王座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陸塵面前,坐在了他的對面。
四目交接。
陸塵仿佛看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華夏逍遙王。
可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太離譜了!!
如果說,季星辰沒得到大虞至寶的認可,他虛以委蛇的認輸,那還有情可原。
可現在,他距離大虞皇位,只剩下——皇袍加身!
他退什麼啊?
季星辰掏出兩個酒杯,相繼倒滿,然後才緩緩開口道:「陸塵,朕沒騙你,大虞需要一個扛旗的人!」
「朕得到的東西不夠多,掌握的力量不夠強,可你們國師一脈卻留下了很多後手,無論是鬼龍子留在這裏的這道魂,還是他捨命撞出來的冥界,那都是足以讓我們翻身的力量。」
「朕不想和你,做無謂的內鬥,讓我們聯手,擊敗白雲宗換這片天地,晴空萬里,如何??」
季星辰舉起酒杯,等待着陸塵跟他碰杯。
陸塵抓着舉杯,可卻遲遲不肯舉起來,他盯着季星辰,眼中帶着疑惑:「你要讓我當大虞皇帝?」
「沒錯!!」
季星辰斬釘截鐵:「只要你答應,朕這就打開大殿的門,向全天下宣佈讓位於你,這樣,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大虞陛下。」
「而我,你賞我一個逍遙王,讓我帶兵衝鋒陷陣!」
「讓我,去完成我先祖未曾完成的壯舉。」
「血月一破,要殺要剮,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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