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身材敦實,眉宇之間有些愁苦,但整體五官仍然與張明圖記憶之中,那個滿眼怨氣的中年男子有七八分相像。讀書都 m.dushudu.com
而那正在拖動漁網的十七八歲的青年梅雨與那中年男子,基本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若是時間再往後推十幾年想來,那青年就會成為張明圖記憶之中的模樣。
不過這青年如今眉宇之間沒有無盡的怨恨,手腳也頗為健壯,眼睛同樣靈動而有光澤。
對於出身普通的平民來說,若是天生殘疾,怕是很難正常活到成年,如今的他反倒是相當之正常。
張明圖看着,略略有些沉默。
這一時代的人命都如同草芥,未來這位出生向家村的向籍活的很慘,但他已經是整個向家村之中活得最好的了,其他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向籍,這是他的名字。
是他後來改的,至於他原本的名字,無人知曉了。
「漁兒,慢點慢點,別把腰給扭了,到時候就麻煩了。」
中年漢子笑盈盈地吩咐兒子,同時過去一同搭把手,今日的魚獲相當不錯,草魚、鰱魚、鱅魚之類的都頗大,鯉魚也不少。
雖說都是賣不上什麼大價錢的魚,但體型頗大的魚兒,他們拿來果腹倒也不錯,起碼可以省上一批糧食。
而且這混雜的餘額之中也有不少大板鯽,鯽魚雖然魚刺極多,但只要略微煎上一煎,加上一鍋湯水,就能夠得到一鍋濃白的魚湯,味道頗為鮮美。
若是能夠再加上幾塊豆腐,就是一鍋非常鮮美的魚湯,對於產後的婦人來說,是相當下奶的好東西。
因此也是頗為受人歡迎,冬日裏也唯有這些鯽魚比較活躍了。
他們一家熱熱鬧鬧的把捕獲到的魚放在船尾的魚護中。
其母親在船尾燒着火,熟練的殺魚煮湯,沒有太多的香料,相對而言魚會有些腥膻。
但其整體動作相當流利,殺魚之後的內臟沒有直接拋棄,而是用一個小網兜裝着丟路,他們捕魚的漁網之中掛着,以此來吸引魚兒,獲取更多的魚獲。
相對於活在九江城之中的人物,城池周邊的諸多人物生活算得上是頗為困苦。
嗯,相對而言,離城市越遠,生活相對而言越是艱難,畢竟田產的產出大多都要交稅,每日忙忙碌碌,只夠溫飽。
甚至溫飽都是問題,很多時候家中的青壯年勞動力需要到處打工來補貼家用,如此才能夠讓一家人都吃飽。
越是偏遠生活越是艱難,畢竟偏遠的地帶農田開墾出來的收穫更低,稅收卻不會降太多。
「聽說知府大人在清查附近的田畝,好像要降低稅收,以前要交七分,以後好像只要交六分五,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回家嘗試去開點荒地。」
「別想了,這些東西八字還沒一撇呢,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好,現在漁船上的活雖然難一點,久了容易腿痛腰痛,但好歹能活着,要真回了家以後指不定什麼樣呢,手藝不能丟了。」
「但也不能把老家的東西都丟了呀。」
夫妻倆在船艙內交流,談的是最近的九江郡知府瑞海。
瑞海依然堅定的要推行攤丁入畝的政策,當然如今還沒有確定,只是按正規流程和各地的大地主談判,清查各地的田畝,同時降低一點點賦稅,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往往各地的地主老財們也願意給新任的官員一點點面子,當然前提是這把火不能燒得太旺。
瑞海的分寸就拿捏的相當之好,僅僅只是半層租子,很多人都能夠接受。
張明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相關的事件,有些人用盡力氣才能活着,有些人吃好穿好,卻想要更多,進一步的壓縮一些人的生存環境。
張明圖在岸邊,想了想,臉上的容貌經過一輪變換。
頭上的頭髮被他手掌一抹,全都掉落,露出一個光頭。
六道輪迴經運轉,其他四部經文全都被壓縮,只有地藏菩薩本願經展現出來,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幽深晦暗。
靜靜的站在岸邊如同與整個天地連接在一起,無邊無盡的幽暗沒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