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巧長嘆一聲,這聲嘆息是為了什麼,小宋姐不敢問,也不能問。道友閣 m.daoyouge.com
「晚飯時候了,我們去用晚飯吧。」素巧只說了這麼一句,就往外走,小宋姐對着素巧的背影輕聲道:「到了這個時候,我倒覺得,有娘子的庇護,嫁還是不嫁,都可以。」
自己的庇護?素巧唇邊現出一抹苦澀,所能護住的,也不過就是這院子中的寥寥數人,而想多護住幾個人,就會招來責難。
素巧甚至可以想到,當萬德全洗脫出身的消息傳到鄺大人耳中的時候,鄺大人會如何暴怒,甚至,自己也會接到鄺大人指責的信件。
但素巧卻只輕聲對小宋姐道:「那我會,努力地護住你們。」
護住那個,應該被護住的素巧,在素巧幼年時候,曾無數次希望父親出現,給自己庇護。既然無人願意庇護自己,那現在就讓自己去庇護別人吧。
這一晚,素巧久久沒有入睡,夏夜的風帶着一絲燥熱,月亮掛在天上,那樣圓那樣白。素巧坐在窗邊,看着月亮。喜歡或不喜歡,庇護或者不被庇護,其實,都由不得自己選,也由不得這宅子裏面的每一個人去選。
素巧淡淡地笑了笑,不管怎樣,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繼續走下去吧。
吳嬤嬤和小吳嫂子互相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婆媳二人難免又哭了一場,吳嬤嬤也就把媒婆尋來,正式回絕了這門親事。
媒婆雖然覺得自己沒有做
成這一樁媒,但看到吳嬤嬤拿出一根銀釵當做謝禮,媒婆頓時眉開眼笑:「果真您府上出手和別的地方就不一樣,這根釵,總有一兩重。」
「這是昔日夫人賞我的。」吳嬤嬤說着就指着釵腳:「這裏,看到沒有,還有京城銀樓的標。」
「嘖嘖,這樣的好東西。」媒婆迫不及待地把銀釵戴在發上,對吳嬤嬤笑着道:「您這府上,就和別人不一樣,瞧這釵,真是,這城裏的那家銀樓,手藝比這個差多了。」
「這城裏的銀樓,想來也是從京城學的手藝?」吳嬤嬤笑着問,媒婆走千家竄萬戶,自然曉得這些銀樓的底細:「說是跟宮裏的老師傅學的手藝,還宮裏的老師傅,宮裏的老師傅只怕都認不得他。」
「這根釵,就是仿內造的。」吳嬤嬤指着這釵,媒婆不由把這釵取下來,任由吳嬤嬤說了半天,這仿的那件內造。
「難怪這樣精緻。」媒婆口中嘖嘖讚嘆,吳嬤嬤也笑了:「當初這樣的東西,在我們家,那叫一個多。」
「都說,鄺娘子是被趕出來的?」媒婆笑嘻嘻地問,吳嬤嬤拍了下桌子:「放屁。」
竟然說粗話了,媒婆也就縮了下脖子:「這不是那誰,王尚書府上說的。」
吳嬤嬤唇邊現出一抹冷笑,媒婆討好地說:「這會兒您說了,我們就曉得了,這鄺娘子啊,身份尊貴着呢。以後也不會有人敢欺負。」
吳嬤嬤剛想說誰敢欺負
,但想了想現在的情形,只能壓住怒火對媒婆道:「你今兒出去了,遇到人,可要把這些話好好地和人說。」
「自然自然。」媒婆連連保證着,這才拿了銀釵告辭。
媒婆走了,吳嬤嬤不由嘆口氣,小吳嫂子已經走到吳嬤嬤身後:「婆婆,您在外面行走,想來這些流言聽得也不少。」
「人在世上,誰不被人說?」吳嬤嬤只回了這麼一句,小吳嫂子的眉微微皺了皺,吳嬤嬤曉得兒媳婦對這件事有不同的想法,但吳嬤嬤只笑了笑:「你還年輕,沒經過多少事兒。」
「我雖年輕,卻也曉得,言語能殺人。」小吳嫂子的話讓吳嬤嬤笑了:「是啊,言語能殺人,但要看是什麼樣的言語,什麼樣的人。」
若是泥水匠人這樣的人,別人挑唆了幾句,就讓他死了。但像英國公府這樣的人家,那些外頭的言語是進不去的,能殺人的,也是家中的言語。
「好了,做飯去吧。這事兒了了,以後呢,就好好地過日子。」吳嬤嬤回神過來,笑着對小吳嫂子說,小吳嫂子輕聲應是,自去做飯。
吳嬤嬤看着天邊的日頭,以後的日子就這樣吧,平靜淡然,至於那些流言,不在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