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靈前到了夜裏,依舊是下人們在那輪班守着,至於素巧和宋珍,就在靈堂邊的屋子歇息,那裏已經準備好了高床軟枕,雖然沒有送上洗臉水,卻有打好的熱手巾,好讓她們擦臉擦手解解乏。樂筆趣 m.lebiqu.com
素巧和宋珍睡在床上,丫鬟們在地上打個鋪陪着,素巧翻個身,看見宋珍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素巧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睡吧,還要熬上好些日子呢。」
宋珍依戀地靠進素巧懷中,輕聲道:「其實來京城的時候我並不害怕,甚至,聽說父親出事了,我似乎也不害怕。」
什麼時候開始害怕,大概是在春花帶着宋珍走錯了路,走出了二門,見到了本不應該見到的外男,才開始害怕。這個偌大的宅院,這麼多的丫鬟下人,誰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在為誰所用?
素巧輕輕地拍了拍宋珍的發:「睡吧,沒事兒,有我呢,我會護着你。」素巧說出這句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在這宅院之中,尚未站穩腳跟,怎麼就能護着宋珍呢?但看着宋珍面上浮現的脆弱,素巧不由想起被父親扔在家鄉的那麼些年,沒有父母庇護的孩子,過得有多苦。
明明大伯一家靠着自己父親寄回來的銀子,靠着父親的勢力在家鄉。可是關上家門,堂姐妹就會嘲諷自己,是沒有娘疼爹不愛的孩子。大伯有時候聽見了,還肯薄薄地說上幾句,但大伯母聽見了,卻跟沒聽
見一樣,有時候還要多添上幾句言語。
外祖家更遠,只見過舅舅一次,舅舅看來也沒有什麼心情替自己說上幾句話,更別說要接自己回外祖家住上幾日。
那時候,若能有人為自己說上幾句話,是不是就不會覺得活得那樣淒涼?明明是自己家,卻硬生生生出寄人籬下之感。到了京城,進到鄺家,繼母的話,也讓素巧知道,不過又是寄人籬下。
身似浮萍,不,從現在開始,自己就要為自己,找一個安穩的,不再漂泊的地方。名分,這個聽起來很輕飄飄的兩個字,就是自己的第一步。
素巧勾唇微笑,今日進來時候,就曉得英國公府必定會有人質疑自己的身份,而李氏一定會出面為自己正了名分。
素巧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好好地睡吧,只有歇息好了,才能去面對這些紛亂的事。第二日前來弔唁的人更多,但最重要的,就是天子的祭禮卻一直沒有送來,以英國公的身份,天子該賜祭禮,以示哀悼。
這讓宋大老爺十分着急,昨日刑部來人要調查死因,今日到了這會兒,天子都沒有賜下祭禮,這在眾人看來,就是天子對英國公府着惱,說不定連承爵都不允許呢。
宋大老爺在那急得團團轉,但面上卻不敢露出什麼焦急神色,依舊是那哀傷之色,當有人問起宋家族內對承襲爵位一事,有沒有挑選出合適的人的時候。宋大老爺還
是一貫笑着:「這事兒,不着急,總也要等到喪事辦完。」
「喪事辦完,就未免太晚了,畢竟這喪禮上,也要有人執棒打幡。」這都是孝子該做的事。宋大老爺長嘆一聲:「這事兒,關係重大,哪是我一人能說定的。」
眾人還在閒聊,就見蘇度和張青走了進來,宋大老爺面上掛上笑:「蘇三爺可曾查出什麼?」
「宋大人,此時是因府上有事兒而來,還是不要這樣稱呼。」蘇度淡淡地說着,宋大老爺的眉微微挑了挑,就對蘇度拱手為禮:「是,是我疏忽了,蘇主事,這邊請。」
按說蘇度一個六品官兒,在這一群人中,也沒有坐上主座的道理,但這會兒蘇度是奉旨前來,眾人對蘇度自然十分恭敬。
張青聽着蘇度在那和眾人應酬,也就悄悄地走出屋子,按照二人商量好的,蘇度在那和眾人應酬,而張青自己,也就去看看這英國公府可有什麼貓膩。
張青是習慣了的,走出屋子不一會兒就換上了身管家的衣衫,還在唇邊貼上了一撮小鬍子,看起來還真像個跟着主人前來宋家弔唁的管家。
張青大搖大擺地走進英國公府用來招待那些管家人瞪的院子裏面,還沒走到院子內,就聽到裏面傳來喝酒划拳的聲音。
雖說他們跟着主人來弔唁,主人們自然是要表現的哀傷,有些人連飯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