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個人,他就有腦子,只要有腦子,他就會思考。
事實上,江鋒作為江氏一族的老大,且在短短十幾年間帶領江家一躍成為中原第一世族,絕不是只有一腔熱血的武夫,反而十分機敏。
只不過,江鋒平時醉心於兵事,身邊又有蔣星澤出謀劃策,他的政治才能和聰明機智都被眾人忽略掉了。
褚如水的建議,僅僅從解決糧餉問題的角度來說,可謂上策,但綜合考量,卻有差了點東西。
公然造反,本來就是人心惶惶的事情,根據江峰的了解,和趙家三年大戰,太昊城和德詔郡的平民百姓走了至少十分之一,大戶人家根基在此還好一些,沒有產生太大的動盪。
黃殖是天下叫得上號的富商,屬於實打實的大戶人家,倘若江家拿黃殖開刀,恐怕會造成人心動盪。
江鋒對褚如水直言不諱,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
倒豆子一般說完後,江鋒右手拄着下巴,左手兩指輕輕敲着席案,直視着褚如水,等待答案。
褚如水得知江鋒憂慮,遂輕輕笑道,「當局者迷,江兄,看來,你還是沒看透。」
江鋒笑笑,「哦?此話何來?」
褚如水繼續補充道,「江兄,如今,整個曲州北方諸郡,都曉得那黃殖是因為劉懿的逼迫方才投效江家的,而柴嶺、黃表二人恰是劉懿舊部,所謂外臣不可信,我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柴嶺、黃表前來投誠的原因,無罪便是罪,那我等倒不如徹底放棄這兩個人,或是,藉機試探一下這兩人。」
江鋒冷哼,「黃表、柴嶺的確不可信之,當時留他兩人,只為彰顯海納百川之胸懷,今日被褚兄如此說,倒是也有些道理。」
褚如水見江鋒露認可之色,便繼續道,「既然此二人不足信任,那他們的生死,也就無足輕重。如果將來事態真的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我等急需平息民怨時,直接把這倆人拉出來砍了便是,至於這理由嘛,自然是『素有舊怨,尾隨以報私仇』,如此一來,整個事件的全過程,江兄和江家完全沒有摻和,責任撇的一乾二淨,而江兄,卻能實實在在得到黃殖的所有財產。」
江鋒虎軀一振,立刻拍案而起,喜形於色,「褚兄,此計真乃奇思妙想,甚妙甚妙,就這麼辦!」
達成共識後,兩人又密談了其他瑣碎事宜,直至天已拂曉,帳內一點寒燈終於悠悠熄滅。
褚如水睏乏至極,諸事了畢,便欲起身告退。
江鋒親送至帳外,這邊剛剛拜別褚如水,那邊,他即刻低聲呼喚當夜值勤將軍江塵,下令道,「江塵,你即刻率一隊精騎,星馳趕往方谷郡真定縣,擒拿趙於海滿門,收繳錢財糧草,有膽反抗者,亂刀分屍,斬首示眾。」
江塵對殺人這事兒極度亢奮,尖聲領命。
江鋒瞪着被玄甲軍段梵境閹割掉的江塵,一股無名之火從心頭湧上,隨後面無表情對那江塵說道,「江塵,不必大費周章了,到了真定縣,但凡姓趙的,一個不留全殺了!」
江塵嗜血地舔了舔嘴唇,旋即咧嘴問道,「我尊敬的江州牧,我需要確認一下,即便不是趙於海的宗親,也在此次獵殺之列麼?」
江鋒雙手負背,雄姿英發地站在帳前,冷聲道,「七天之後,我不希望方谷郡,還有姓趙的人存在,明白麼?江塵!」
江塵殘忍一笑,「放心吧江州牧,三日,三日便可完成任務,否則,末將提頭來見!」
對於沒有了軍隊保護的方谷郡,江塵的任務,並不是什麼難事兒,江鋒淡淡『嗯』了一聲,江塵便手持將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這些話,被一躍成為江鋒帳下首席謀士的褚如水聽在心裏,這等殘忍之事,讓他於心不忍。
他匆匆轉身循聲尋去,趕忙勸阻道,「州牧大人,趙家在方谷郡人望頗高,且趙於海受陛下推恩封爵真定伯,其雖戰敗無所用武,但余恩尚在。人心以恩德論歸附,若我等諮諏善道,方谷郡會很快平靜,若我等大行刀兵,恐怕會激起民憤啊!況且,趙氏家族的男兒尚在凌源城,若屠其父母子女,江家和趙家便沒有迴旋的餘地,必是死戰到底的局面啦啦!」
「褚兄,從幾十年前趙、江兩家那樁婚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