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距離如梭。
百步的距離,對於一匹上等良馬來說,轉瞬便可飛馳而至。
劉懿還沒有同夏瞻、張茛淯聊上幾句,邊聽轟鳴震地的馬踏之聲,從遠處傳來,那聲音由遠及近,僅僅從聲音判斷,便知是一隊鋼鐵洪流。
距離夏瞻半步的老夏瞻呲牙說道,「小子,江家鐵騎,雖說不上獨步天下,卻也算嚴肅整齊、威名赫赫,你想好與這樣的軍隊對敵了麼?」
劉懿如實答道,「沒想好。」
夏瞻似乎早料到了劉懿的答案,立即接續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劉懿嘿嘿一笑,「世上之事,又有多少順意而為呢?夏爺爺早就知道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之事,不也隨晚輩來了麼?」
夏瞻並沒有再說什麼,僅僅是點了點頭。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彼此心裏也都清楚明了。
張茛淯雖未說話,但看在眼裏、聽在心裏,他聯想到自己的家族從鼎盛時期拼死一搏失敗,最後到徹底敗亡,不禁輕嘆:都說富貴險中求,可又有多少走險之人,能闖過重重險灘,最後求得潑天富貴啊!
那邊,劉懿話音方落,便看到街道盡頭,湧出了黑壓壓的洪流。
劉懿面色從容,袖子裏的雙手卻握緊了拳頭。
江家的鐵騎,那個自己一直幻想打敗的男人,來了!
此刻的江鋒,心境則完全不同,在豪情萬丈的心胸之下,還有一種把劉懿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得意。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天子都沒能擋下我封王勢頭,你劉懿一個黃毛小兒,也敢在我大喜之日,來我太昊城造次?
什麼『曲州三傑』,什麼『天下安生』,什麼少年英豪,我江鋒如今已經加冕為王,執掌六軍,你平田幫若是乖乖聽話,我便褪去你等官職,讓你等安生到死,若是仍然冥頑不化,我便馬踏凌源城,誅了你劉懿的九族!
殺!殺!殺!
百步距離對於一匹良馬來說,轉瞬即到,江鋒一身蟒袍,光華璀璨,一騎當先,風馳電掣地行到劉懿面前,狠拉馬韁,胯下戰馬嘶吼一聲,立時停住,當真馬術了得。
在江鋒身後,一排平均身高八尺五寸,生得膀大腰圓,身披金袍,外着金甲,渾身甲冑精光四射的威武甲士,緊隨江鋒同步定立,對劉懿虎視眈眈。
馬頭對人頭,素袍對金甲,僅一尺之隔。
初見江鋒,劉懿充滿恐懼的心,似乎安定下來,他定睛看着馬上橫眉冷對的江鋒,拱手笑道,「拜見江州牧!」
一聲冷哼,從江鋒鼻腔內傳出,他冷冷地道,「叫曲州王!」
劉懿笑道,「在下乃漢臣,只遵天子聖譽,不尊任何地方王令。」
此話一處,百騎震怒!
江鋒單手按着馬頭,居高臨下,冷言冷語,說話毫不轉彎,「凌源伯,今日是本王冊封大典,你這位不速之客,是來砸場子的?」
劉懿抬頭看了眼江鋒,微笑道,「哈哈哈哈!江州牧這是何來的話?五十載風雪,曲州再添新王,本將軍聞聲,喜不自禁,特來慶賀。何來曲州王口中一說啊?」
江鋒冷哼,雙手按住馬頭,身體前傾,「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本王生來便瞧不起你和你爹這般整日把『國體為大』掛在嘴上,心裏卻只知歹毒算計的臭讀書人,有何陰謀陽謀,但用無妨。本王接着呢!」
「曲州王快人快語,倒合我意!」劉懿哈哈大笑,反問道,「今日,曲江水滿花千樹,青天白日映樓台。如此美人美事,本將軍有何陰謀可言?」
江鋒是個笨嘴皮子,一時間沒了下文兒。
褚如水適時策馬前來,對劉懿也沒有太過謙遜,點頭笑道,「凌源伯即是獻禮而來,那麼,禮在何處,所獻何物啊?」
劉懿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沉聲道,「特來請降!」
江風,大燥大起。
江鋒,大喜大驚。
一程山水一場夢,此程山水夢不空。
江鋒二十年披荊斬棘,終於幹掉了方谷趙家,加冕為王,當此激動難解之時,劉懿忽現請降,這,這豈不是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