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是荊州小有名氣的匠人,擅長制墨,他製造的墨總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寫出來的字墨跡黑而潤,十餘年不掉色,靠着這一手藝,他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讀爸爸 m.dubaba.cc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職業生涯受到了嚴峻的挑戰。
此時的他正置身於一座作坊中,呆呆的看着大批工人在自己面前忙活
一輛馬車駛進來,從車上卸下了十幾大筐黑不溜丟的玩意兒,掀開蓋在上面的布可以看到,那是一筐筐的煙灰。
有人將煙灰倒在進眼極細的篩子裏,小心翼翼的篩着。隨着篩子篩動,粉末狀的煙灰從篩子眼處落下,較大的顆粒則留在了篩子上。篩完後,那些極細的粉末馬上被拿走,而較大的顆粒則被倒到碾子上
反覆的碾,直到碾成極細的粉末為止。
那些極細的、黑漆漆的粉末經過一系列的加工,變成了一坨坨黑不溜丟的、黏黏的玩意兒,有人還掄動木錘反覆的砸,不小心還以為他們是在打年糕
當那一坨坨「年糕」被捶打得細潔柔軟後,便被取了出來,有人操刀,將它們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他越看越覺得眼熟,同時又越看越懵,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問李睿:「大司農,這作坊到底在做什麼?」
李睿說:「制墨啊。」
鄭永呆了呆:「制制墨!?」
李睿說:「對啊,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來嗎?」
鄭永指着那一筐筐的煙灰:「大司農從何處收集到這麼多煙灰?這得點多少盞油燈才」
李睿直接打斷:「沒點油燈,直接從煙囪和炭窯里刮的。」
鄭永又呆了呆:「直接從煙囪和耐炭窯刮的!?這能用嗎!?」
李睿說:「能啊,怎麼不能?同樣是煙灰,我就看不出它們跟用油燈收集的有啥不一樣!」
拍拍手,馬上有人拿來一塊足有青磚那麼大的墨。他接過來遞給鄭永:「看,這就是成品!」
鄭永接過來一看,嫌棄得不行。在他看來,這塊墨胚雜質頗多,最重要的是沒有墨錠應有的那種淡雅的香味,相反還帶着一股有點刺鼻的怪味,讓他一聞就有種生理性不適。他問:「這墨製作的時候沒有加入麝香?」
李睿說:「麝香多貴啊,而且止血效果還好,拿它做止血藥都來不及,往墨里加麝香?我腦子進水了?」
鄭永聲音沙啞:「沒有加珍珠粉?」
李睿說:「我靠,加那玩意兒干毛啊!錢多得沒地方花了是不是?」
鄭永一臉絕望:「想來裏面也不會有金箔嘍?」
李睿一臉擔心的看着他:「往墨裏面加金箔?你真的沒事嗎?」
鄭永閉上眼睛:「這些關鍵的原料一樣都沒有,那大司農,你告訴我,這坨黑不溜丟的東西是個什麼玩意兒!?」
李睿眨巴眨巴眼睛:「墨啊,不是墨還能是什麼?」
鄭永怒吼:「這也叫墨?這也叫墨!?」
李睿也不廢話,直接從上面切開一小塊,讓人拿來清水,丟進清水裏攪啊攪,很快清水便變成了墨水。覺得清水太多了,字跡可能會比較淡,他又往裏面加了一小塊,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是懂得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這種操作的!搞定後他拿來一張白紙,叫來一名俊秀的後生:「給我寫!」
後生小心的問:「大人,寫什麼?」
李睿說:「隨便寫幾個字,只要不是罵我娘的就行了。」
小後生自然不敢罵他娘,當下挽起袖子提起毛筆,吸飽了墨水然後在上面一揮而就,八個狂放中帶着一種凌亂美的大字躍然紙上。
李睿當即就念了出來:「逮住蛤蟆,攥出尿來好字,好字!」
小後生的臉刷一下就變得比墨汁還黑了,捂着胸口一副要心肌梗塞了一樣:「大人,這八個字念作『前程似錦,既往開來』!」
李睿呃了一聲,說:「看走眼了,抱歉,抱歉!」說是抱歉,可卻是半點歉意都欠奉。
小後生刷一下搶過那幅字跑得遠遠的,沒臉見人了。
李睿拿起毛筆,在白紙上寫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