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箭,一箭將一位藩王射成重傷,一箭將一名乞活軍大將射死,夔安如此神勇,晉軍莫不膽寒,竟不敢再追了。詞字閣http://m.cizige.com夔安親自斷後,掩護大軍緩緩撤退,很快便消失在了這漸漸低垂的暮色之中。
至此,這一戰落下了帷幕。被合圍在鐵門關的晉軍主力粉碎了羯胡騎兵對他們的圍困,突圍而出,而試圖以小搏大一口將這支晉軍主力吞了的石勒,再一次遭遇了失敗,損兵折將近七千人。
晉軍傷亡三千餘人,敵我交換比二比一。
生怕胡人大軍再次來襲,司馬越立即下令大軍撤往洛陽方向,他則來到北宮靜面前,打量着這位少將軍,長時間沉默着。
北宮靜也看着這位梟雄,久久無語。
半晌,司馬越才說:「少將軍,謝了!」
北宮靜行了一禮,說:「太尉言重了,都是末將應該做的。」
司馬越苦笑一聲,說:「老夫一直以來都視你們父子二人為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你父親二救洛陽,聲望極隆,老夫斷不會讓他活到現在萬萬沒想到,最後救了老夫的,竟是你!」
北宮靜說:「太尉乃大晉的擎天柱,您有危險,末將怎能不救!」
司馬越自嘲的說:「大晉的擎天柱?少將軍也學會嘲笑人了啊!」
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如果他真的是大晉的擎天柱,這大晉的江山就不會在他獨攬大權之後一天比一天糟糕,胡馬更不會在短短几年之內將整個北中國給蹂躪得一片狼籍了,就連他本人,也差點就死在了鐵門關!大晉的擎天柱?這話聽着就諷刺啊!
不過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司馬越說:「老夫得趕緊回洛陽城穩住局面,這裏就拜託少將軍了我留下異力軍和乞活軍,協助你把守鐵門關和新安,如何?」
最後這句話竟是用商量的口吻說出來的,對於這位專橫獨斷的梟雄來說,實屬難得。
北宮靜深深一禮:「敢不從命?」
於是,司馬越留下異力軍和乞活軍,自己率領主力迅速返回洛陽。當然,那支在這一戰中表現出色的荊州軍也留了下來,因為司馬范受了重傷,想走也走不了。
大軍迅速離開了這片屍橫遍野的戰場,繞過新安城,朝着洛陽方向進發。北宮靜站在高處,看着大軍一隊接着一隊的離開,默然無語。
李睿走了過來,問:「在想什麼?都打了勝仗,怎麼你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喜悅?」
北宮靜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似乎不管怎麼做都沒有區別吧,不救這支大軍,大晉將失去最後一支主力軍,必死無疑;救下這支大軍,等到他們回到洛陽城,還是要跟東平郡公斗個你死我活,大晉還是必死無疑怎麼選都是錯的!」
李睿大咧咧的坐下,扯下一根草骨咬在嘴裏,說:「問心無愧就好,想那麼多幹嘛?」
北宮靜一怔:「問心無愧就好?」
李睿說:「對啊,就算這操蛋的大晉真的完犢子了,責任也不在你,你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就好,沒必要去為此而煩惱。」
北宮靜也坐了下去,不過習慣性的坐得腰杆筆直,儼然腰刀入鞘,跟李睿的懶洋洋形成強烈的對比:「你一直都這麼豁達的麼?」
李睿說:「我不是豁達,我是不在乎。」
是的,不在乎。不在乎司馬家的死活,不在乎這個已經支離破碎的西晉的死活,所以他豁達。
很多事情你想不開,無非是因為你太過在乎了而已。
北宮靜微微有些吃驚,不過還算淡定,沒有跳起來罵李睿大逆不道中忠不義啥的。沒辦法,早在晉武帝晚期,整個西晉從士族到寒門再到士家,都瀰漫着厭晉、棄晉甚至滅晉的氣氛,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國家死活的人太多了,不差李睿一個。
為什麼會這樣?
哦,還記得我大晉從開國的時候就埋下了一顆非常要命的大雷,叫「階級固化」嗎?賈氏、楊氏、司馬氏、羊氏、王氏等等這些世家門閥基本壟斷了上升的渠道,將玻璃天花板壓得很低很低,那些實力遜於他們的家族很難再擠得進這個權力的核心了。而充斥於朝堂之上的也是一群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