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賦稅繁重,人心本就亂得一團糟,《仇國論》這一出,等於是往火藥桶里扔了一支火把,轟一下就炸了。我們經常說季漢是理想主義者的浪漫,可《仇國論》卻將這群理想主義者團結到一起的那個理想給擊碎了,都不再將北伐中原光復漢室了,那季漢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混吃等死嗎!?
理想主義者的理想都破滅了,那他們還能剩下什麼?
理想沒了,但內鬥卻越發的激烈了。本來季漢內部,荊州派和益州派就一直在掐架,劉備和諸葛亮在的時候還鎮得住場子,蔣琬、費褘不大鎮得住了,但好歹還能維持平穩。可《仇國論》出來之後,這種平靜被徹底打破了,荊州派和前益州派的矛盾直趨白熱化。荊州派認為益州派是叛徒,益州派認為荊州派是一群偽君子,一群拿着益州的錢糧和青壯一次次發動戰爭,作着無謂的嘗試的、只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的偽君子!這兩派斗得死去活來,以至於姜維都不敢回成都了,帶領主力大軍留在沓中屯田,導致漢中防線出現巨大漏洞,被司馬家一舉滅國。
原來,文字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怕。
原來,書生手中的筆也可以化作滅國的刀,不動聲色間,一個國家便轟然倒下。
真的,永遠都不要相信那些打着為國家好卻一個勁兜售私貨的讀書人,永遠都不要相信那些表面上似乎是在為國家的未來考慮,實質上卻是在挖國家的根的文章,真信了,這個國家也就完蛋了。
「學過車陣嗎?」北宮靜換了話題。
李睿回過神來,搖頭:「沒學過。」
北宮靜眉頭一蹙:「你不是李陵之後嗎?他靠着車陣以五千步卒硬撼匈奴八萬鐵騎而不落下風,你怎麼會連車陣都沒學過?」
李睿說:「我這一邊為了避禍,從長安逃到淮南,一呆就是幾百年,沒有跟本家走動過,那些家學傳承早就斷啦,不會車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北宮靜嘆氣:「好吧。」翻找出厚厚的一本書翻開:「這上面是一些典型的車陣佈置方法,明天我軍在城外列陣與敵軍血戰,想抵擋住數萬鐵騎的輪番衝擊,直到將敵軍主力全部吸引過來,車陣是唯一的選擇,你幫我看看哪種陣形比較好用。」
顯然,這位少將軍很少採用車陣對敵,並不怎麼拿手。這也不奇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他的長處便是步戰和騎戰,而短處則是車陣,用得少嘛,不熟手也很正常。
李睿把腦袋湊過去,只見書上用非常簡練甚至稱得上抽象的筆法描繪出一個個車陣陣形,有方陣,有一字長蛇陣,有由數個小方陣組成的棋盤陣當真稱得上是千變萬化。上面還有文字介紹,每輛戰車應該配多少名軍士、軍士應該裝備哪些武器、每個陣形應該配多少輛弩車都描寫得很詳細,顯然都是在大量的實戰中摸索出來的。不過那些不帶標點符號的古文看得他腦殼疼,而且就算帶標點符號他也看不懂,因為他沒有學過漢隸,好多字都看不懂。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代,他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
不過,上面的圖看着還是挺有意思的,他看得津津有味。
北宮靜似乎意識到他看不懂文字,便指着上面的陣形圖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給他講解。要是張雄在,估計得妒忌了,兵書啊!這是每一個軍事貴族家裏珍藏的秘籍,不是很核心的宗族子弟根本就不配閱讀,更別提得名師心傳口授了。現在北宮靜居然拿出北宮家珍藏的兵書翻給李睿看,還生怕他看不明白在一邊給他講解,這是什麼待遇?這是他這個從小陪着北宮靜長大的家將都沒有的待遇啊!
把所有的陣形都看完後,李睿似懂非懂,冒出一句:「怎麼沒有卻月陣?」
北宮靜一怔:「什麼是卻月陣?」
李睿用手指蘸了點水在桌面上畫出一個上弦月的形狀:「這樣,用一兩百輛戰車和弩車排成個上弦月的陣形,陣形兩端抱住城牆防止敵軍從兩翼迂迴突破;每輛戰車配十名軍士,各持強弓勁弩和大槊、鐵錘、大棒之類的武器,敵軍騎兵在遠處便用弓弩齊射,近了便用長兵給予重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弩車,藏在車陣後面不斷朝敵軍騎兵怒射,敵軍從兩翼無法迂迴,正面硬沖又會迎頭撞上弩車發射的弩箭,保證能將他們揍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