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藍橘虛偽的熱情,藍枳面容冷淡。
「有事說事,不必如此冠冕堂皇。」
藍橘態度親密,看她的模樣,任誰都想不到,當初藍枳會被她害到那般田地。
「我只是想請姐姐來族中敘舊。當初把姐姐放逐是族中長老們的決定。姐姐,如今我已經說服了他們,讓他們同意,把姐姐接回族中養老。」
好一個養老。
藍枳從族中離開時才十八歲,藍橘不但把她變成老邁模樣,甚至連自由都不還給她,要讓她親眼目睹她所擁有的一切,都被另一個人霸佔!
若是換成過去的藍枳,聽到她如此細心呵護的妹妹,說出這種話來,恐怕還會寒心。
但現在的藍枳只想發笑。
她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像是在趕走什麼髒東西。
「養老我自有更好的去處,這采女族如今病氣四溢,我看不是什麼養老的好地方。」
「你——」
她說整個采女族病歪歪的,最先生氣的是身後帶他進來的青年。
「采女族變成這般模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你頂替了族長之位,天神又怎麼會降下懲戒,讓族人染病?!」
「我早說了,讓你們別太迷信,有病就吃藥,」藍枳話語冷冷,「再說了,你們不是有新族長嗎?我能力不足,讓新族長降福於你們不就行了。」
藍枳三言兩語,把矛頭轉到藍橘身上。
這下子踩中的藍橘的痛處,就是因為她的力量只有零星一點,她才不得不委屈自己,叫這個討厭的姐姐重新回到族中!
藍橘幾乎要把手中的帕子捏碎,可她表面上還要裝出溫柔大度的模樣。
「姐姐所言極是,這都怪我。」
「族長,這怎麼能怪您呢?」
「族長,您沒必要跟這罪人說這些!」
藍橘還沒多解釋什麼,藍枳身後的兩個青年就開始叫喚,替她辯解。
藍橘是給跟杆子就往上爬。
「唉,妹妹也是無能為力。母親當初生了我們兩個,力量自然有分散。我恐怕此生都沒辦法成為像母親那樣法力強大的族長了。」
「本來就是如此。」
藍橘在自怨自艾,藍枳見縫插針,在此時補了她一刀。
母親是生了兩個不假,但真正的力量在誰身上,她自己心裏清楚。
到底是誰偷來的族長之位,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
藍橘僵硬地梗住。
楚北笙在一旁裝了半天啞巴。藍枳的變化很大,過去她是個溫柔寬厚的人,和族中上上下下,都相處得很好。誰家需要幫忙,她都從不推辭。
所以當她冒充族長的事被揭穿後,族人才大度地把她放逐,而不是直接將她處死。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經歷,才讓藍枳的性格變得如此尖銳,像個刺蝟,誰都不相信。
楚北笙望着她衰老的面容,想要從中辨別出她年輕時候的模樣。
他的視線不經意間滑到藍橘白淨的臉。藍橘和藍枳是雙胞胎,她們生得很像,藍枳曾經也是這副姣好面容。
但如今,物是人非。真正的族長是藍橘,藍橘才是他要娶的人。
或許因為殘留了一絲情分,楚北笙不想對藍枳太過冷淡,但他又要護着藍橘。
「藍枳,在你回來之前,藍橘為此做出許多努力。族中的長老幾乎沒有同意這件事的,是她挨家挨戶去拜訪,求他們讓你回來。」
言外之意,楚北笙在說藍枳不識抬舉。
藍枳都要氣笑了。
藍橘為何如此卑躬屈膝,要把她從外面找回來?不就是因為她自己是個小偷,偷走了族長的位子,偷走了族長的婚約對象,卻唯獨偷不走最關鍵的、屬於族長的力量麼?
曾經她待楚北笙極好。因為他們這樁婚,是老族長,也就是她的母親一口指定的。族中的男子不能拒絕族長指婚,所以藍枳一直怕楚北笙心裏委屈無奈,對他百依百順。
現在看來,真是一片痴情餵了狗。
陶眠站在一顆比他還高的巨大彩色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