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輪轉,歲月無情。
轉眼又是四年。
瑜郡城外,一片開闊的墓園中,一襲青衣的陳牧佇立在一座墳墓前,手裏拎着一個玉質的酒壺,輕輕拔開蓋子,一股芬芳香氣瀰漫開來,顯然是價值千金的佳釀。
「這是最上等的天涯酒,是天涯海閣每隔十餘年才能制出一份的佳釀,我向他們索要了一些,來給老爺子你送行了。」
陳牧看着陵墓,輕輕出聲,繼而將玉壺中的酒水輕輕傾倒在墓前。
那豎立的墓碑之上,銘刻着『餘九江』的名字。
這位余家的老祖,余家僅存的輩分最大的人物,在年過百歲之齡後,雖有陳牧給予的諸多延壽資源,但最終還是氣血枯竭,溘然長逝。
餘九江逝去時,陳牧仍在閉關之中,無人來打擾他,因此他不曾參加餘九江的葬禮,只有許紅玉、小荷、陳玥等人盡皆從七玄宗趕往瑜郡。
「魔災將至,我需集中一切精力,苦修本源大道,以求能力挽天傾」
陳牧在餘九江的陵寢前低語,仿佛在與逝去的餘九江交談。
世人皆知他乃蓋世武聖,舉世無敵,古今才情第一,而他自己更擁有系統面板這等助力,能夠在修行之路上暢通無阻,可縱然如此,面對魔災,他又何嘗有半點的輕鬆?
這次災劫與過往不同,以往那始終是天下事,皆在他知悉的範圍之內,並且他要保全的也只不過是自己與家人,最不濟也可拋棄一切,躲藏於深山邊緣,練就無敵再出世。
但這一次,是躲不開,避不過的災劫。
魔族勢大。
究竟勢大到什麼程度,他其實都不曾向其他人講明,哪怕是玄天道主等人,也只是知曉魔族有神境強者,很可能還不止一位。
可實際上,他卻清楚,魔族不但有神境,更有能打破七重天的神君級存在,這在無盡空域之中,都能橫行一方,稱得上一域梟雄,甚至能統治一域,君臨數千世界。
他有把握抵擋住魔族的尋常神境。
但神君
那離他還太過遙遠了。
雖然未來的他,絕對不會止步於神君層次,可他欠缺的卻是時間。
「終是千金易得,光陰難求。」
陳牧看向面前的墓碑,嘆息一聲。
歲月,這是人人皆欠缺之物,他欠缺,餘九江也欠缺,倘若餘九江能再年輕幾十歲,憑藉他找尋到的那些資源,將餘九江的修為強行堆砌到洗髓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天不假年,等到他終於無敵天下,世間資源一念可取之際,餘九江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難以逆轉,這一切還要歸咎於當年,以龜息之法收斂生息的餘九江,因為余家和他面對的諸多敵人,不得不多次出手,以至於無法再守住氣血。
天道無情便是如此。
倘若沒有他的存在,余家在何家的步步逼迫下,最終多半也要難以為繼,熬到餘九江的壽命大限後,余家大概也要為之分裂,或許只有極少數後裔能夠隱姓埋名存活下去。
而因為他的存在,則使得餘九江多次被迫出手,壽命為之縮短,也就撐不到他舉世無敵,橫掃天下,一切資源予取予求的時候,終究是沒有完全法。
將玉壺中最後一滴酒水傾倒乾淨。
陳牧緩緩起身。
他目光掠過這一片陵墓,但見陵墓很大,處處皆是墳頭,不過其中有墓碑的墳頭並不算多。
這一片屬於是余家的祖地,歷代余家後人皆埋葬在這裏,唯有在余家有足夠地位的人,才有資格在死後留下墓碑,那些平常的余家人,葬在這裏只是一個小墳墓罷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所遺忘。
陳牧又抬頭。
他的目光掠過這一片祖地,遙遙望向遠方的瑜郡郡城,將郡城中的一切皆納入眼底,他看到了有窮困潦倒,食不飽,衾不暖的貧民,他也看到了住着大宅院,爐火熊熊,美妾暖床,左擁右抱的權貴老爺。
他看到了有底層官吏,仗勢欺人,有窮困黎民忍氣吞聲,有整日哀嘆,有載歌載舞。
陳牧微微低頭。
他的視線又回到了這片墳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