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決定畢竟是決定,讓青浣進合德書院的法子,具體咋操作還要慢慢兒考慮。
畢竟余琛也只是個看墳的,而文聖老頭子人鬼殊途,哪怕就是借紙人兒之身顯化身形,也不敢有任何招搖。
——整個大夏的哀鐘響了一天一夜了,你突然冒出來一句我還在咧!
那大伙兒都會很尷尬。
更不用說,那個害了文聖的傢伙還隱藏在暗處,若是被他曉得了文聖魂魄還沒消散,那才是真讓人頭疼。
於是,只能徐徐圖之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余琛一早爬起來,按照文聖老頭子的意思,下了明山,買了好多讀書識字的書本,帶上山來,交給青浣。
讓她學習讀書識字兒。
另一邊,又忙碌起來自個兒的事兒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倒是清閒。
反正他作為明山守陵人,說白了就登記個祭拜者的身份就是了。
其他諸如安葬,入殮,都和他沒啥關係。
這一天,已經是余琛來到金陵地第五天了。
清晨一大早,吃過早飯,青浣拎着掃帚出去打掃墓園,而余琛則坐在門口,望着冰天雪地,觀想神輪。
沒多時,一行黑衫壯漢,抬着個黑黝黝的棺材,吆喝着上了山來。
一登記,才曉得這是鐘鼓司喪葬門下的收屍人們。
和渭水一個樣兒,這偌大的金陵也有那種孤苦無依的死人,總不能讓他們爛在街上吧?
於是鐘鼓司就招了這麼些收屍的,專門兒將那些無名屍首抬上來安葬。
而對於這個靠着稽查司大人的舉薦信當上守陵人的年輕人,幾個收屍壯漢也是客客氣氣兒,其中那個看起來像是做主的光頭漢子和余琛嘮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把鐘鼓司給的「沖煞」也分了一半給余琛。
——不是啥大錢,就是幾個銅字兒,但也圖個吉利。
挖墳,埋棺,填土,立碑,一氣呵成。
半把個時辰後,收屍人們才樂呵呵下了山去。
而余琛現在那嶄新的墳頭前,沉默不語。
——這幾天啊,不曉得是不是金陵日子比渭水好,雖然死的人倒是不少,拉上來埋的也挺多,卻沒啥死不瞑目的。
余琛這主打一個幫死人辦事兒的擺渡人,也就要是歇了業。
終於到今兒的時候,那腳不沾地的熟悉的阿飄,終於來了!
且看那墳頭上,一個渾身傷痕累累的老頭兒面目痛苦,神色猙獰,雙手死死抓着衣袍,胸膛處,塌陷了好多進去。
其慘狀,讓人側目。
余琛一喚,這老頭兒就跟着進了門。
關好門窗後,度人經展,老頭兒的鬼魂被攝了進去,跪在黃泉河畔,不住呢喃。
「慘啊真慘啊」
緊接着,走馬燈一路跑了起來。
老頭兒叫賴椋,今兒已六十有四,看起來卻仿佛七八十歲了那般。
這一生,和諸多貧苦人家沒什麼兩樣。
出生時窮,小時候窮,長大了窮,老了還是窮。
一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最後卻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賴椋年輕時,憑一股子力氣,在金陽商會的港口乾體力活兒。
也算吃得飽穿的暖。
但想攢下錢財,娶個媳婦兒,那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三十歲那年,正好金陵以北,長城之處,要新修一段,作為戰線抵抗北妖。
那鎮守邊關的神武王親自下到金陵,召集勞工,承諾建城以後給,一筆不菲的安家費。
當時,賴椋一咬牙一跺腳,去了那苦寒邊關。
一去,就是五年。
可五年完了,城也修好了,那神武王許諾的安家費,卻只有當初說好的一成。
拿着些散碎銀子,拖着暗傷遍佈的身子,賴椋回了這金陵城來。
一瘸一拐。
別說娶媳婦兒了,走路都不敢快了。
就在金陵五城三十六街的禹辛街上,擺攤兒賣些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