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怎麼做到的?
想不通。
百思不得其解。
…
麒麟帥印如驕陽,世人沸騰恰似熱鍋的水。
灰暗不再,絕望被覆蓋。
新的希望,新的太陽,待破曉時分。
如同黎明將至的那一刻,是希望最旺盛最充沛的時刻!
楚月看見人群的興奮,側目望向衛九洲。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衛九洲來時世人正感到無望如同置身在深淵。
現下,又回到陸地了,四周和心臟都不再是刺骨的寒氣侵襲。
適才正逢大地絕望崩潰,世人的注意力先是被衛九洲吸引,再被葉楚月和衛九洲互相之間從敵到友的言談和透露出的大將信仰所削弱了對災厄的痛苦。
人在遭逢災厄的絕望之際,若有旁人淡然處之,還有人高談闊論自己的事,固然不會去思考什麼,但難免會不知不覺認為:
大概,當下還不是最糟糕的呢?
既然如此,又算什麼無望呢?
「原來如此。」
界主內心感嘆,苦笑。
他還為葉楚月的處境擔心,沒想到這廝竟和衛九洲心照不宣上了。
一老一少,滑頭得很。
藍老無奈,扯了扯嘴皮子,有些哭笑不得。
但看着如海浪翻湧回來的士氣,看着高高揚起的麒麟帥印,他覺着:
破曉啊。
還會遠嗎?
不會的。
「她和衛九洲見過嗎?」楚祥擰緊花白眉峰,惑然地問道。
「從未見過。」
楚世遠道:「我們一直以來,都有留意葉楚月的動向,而且那衛九洲一直被關在獨立的島嶼,被羽界主護着,是為了安靜養傷,不讓他出來。此次在這個時間出來,恐怕是有人暗中作怪,有意為之。只可惜事與願違,衛九洲竟把麒麟帥印交給了葉楚月。」
「這像話嗎?」楚雲城喝完了茶,紫砂杯盞猛地砸在了桌。
楚世遠聞聲扭頭看向了父親。
楚雲城愈發惱怒:「衛九洲是怎麼想的?莫不是老糊塗了?」
「他沒老糊塗,他精着。」
楚祥吸了口煙壺,吐出乳白色眼圈眯起了渾濁的眼睛,長嘆道:「只是我沒想到,他捨得交出麒麟帥印而非留給自己的子孫,作為大地子民或許感動,但是作為他的子孫又是如何苦楚自有自己才知道了。倒是小月既然從未和衛九洲打過交道,竟然能和衛九洲共同謀劃,共襄盛舉,倒是讓人意外。她,或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聰明。這才是大楚應該憂患的事情。」
他實在是不敢去想像。
如若葉楚月這樣的人,登天梯來到了上界,該怎麼辦?
當初的仇恨,又能否一筆勾銷?
只怕是不能。
那只能祈禱上蒼,求她去死。
就算楚凌和楚時修這兩個孫兒也在海神大地。
若能讓海神大地毀滅,寸草不生,楚祥會毫不猶豫。
他是大楚的主人。
他有自己的責任。
他——
沒錯!
只是,還有淡淡的遺憾。
若明月養在大楚,自己的膝下,她會是上界最出色的女戰士。
大楚或許會因此,更上一層樓?
楚祥不敢再去想。
「很難想像。」楚世遠凝望着法器靈寶說:「智者和莽夫合為一體,她做到了。」
「可惜是只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楚雲城冷嗤了聲。
葉楚月對海神大地的阿貓阿狗,都比對他這個親生父親的感情要強。
他不願鑽牛角尖偏執下去,但沉悶的胸腔久久不得紓解。
找不到一個宣洩口。
只能一根筋在死胡同里出不去。
楚世遠抿唇不言。
楚南音又為父親斟了一盅茶。
而楚雲城,似乎只有喝到了這個女兒的茶,才會對那個女兒的執念少些。
楚南音端的仿佛也不是茶,而是在維繫並且加深的父女情誼。
楚世遠攏了攏劍鋒般的眉,總覺得這一幕太過詭異,父女倆的感情也過於奇怪了。
他想,真正的感情,不該是這樣的。
「蒼雪。」
此時,白龍王元神傳音傅蒼雪,「你的人,當真把話帶到九洲島嶼上了嗎?」
言辭嚴肅,有問責之意。
傅蒼雪回道:「白龍王,這事不容有假,話是一五一十帶到了,不會有半點紕漏。」
「那他連麒麟帥印都拿出來了,你會不知道,會毫無消息嗎?」
白龍王再問,呵責愈發明顯:「麒麟帥印,成了衛家鎮族之物,藏在島嶼深處,功德環繞,庇護衛家。就算衛九洲想要拿出來,又怎麼會是這麼輕鬆,而你毫無察覺到?蒼雪,是你派人打開的烽火禁制,讓衛九洲出山,如今幫了葉楚月的忙,不僅讓她穩固大帥的位置,還坐擁了人心,得羽界主和遠征大帥兩人的擁護,尚未出師,她就已經是當之無愧的武侯大帥了。傅蒼雪,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海神大地若永恆存在,萬劍山如何面對天下悠悠之口?須知,劍魂的事被葉楚月夫婦宣之於眾,你已不留人心了啊!」
一聲蓋過一聲,最後直接不客氣的成了訓斥。
傅蒼雪的臉色越發難看,自知白龍王這是在推卸責任,打算把一切的罪過都推到自己身上,而她白龍王就能高枕無憂繼續做那風光人了。
真是一出好算計。
好一招卸磨將殺驢!
「白龍王把話說到如此地步,我可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蒼雪冷笑一聲,元神回話道。
白龍王眯起的眸子怒焰中燒,「你很不滿?」
「倒不是滿與不滿,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出了這等事,我只會和白龍王的心情相同罷了。」傅蒼雪直視白龍王的眼睛。
白龍王的眼皮抽動了數下,一甩袖袍,不再多說什麼,只留下一句:
「日後做事,還是當心些好。」
傅蒼雪的眸底稍縱即逝了一絲陰翳之色。
他定定地看着葉楚月,心裏頭的那一股不安,愈發強烈。
末了。
目光落定在被層層陣法所桎梏的周憐身上。
「周憐——」
「你的